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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2 / 3)

江箫沉了脸,没再理。

没听到答话,空气恢复了冷清,老太太缩着脖子又瞄了他两眼,嫌怪的咕哝了几句,自己收拾东西进了屋。

沈静刚一开门见到的,就是江箫的一张黑沉的脸。

愕了一下,随即扯嘴角笑了笑,沈静敞门让身:“快进来快进来,今天外头天挺冷吧,菜都做好了,刚端上桌,行李先给我吧,你先去洗手,你爸他们呢?”

“他们在后头,”江箫错过沈静的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朝人点点头:“我自己来就行。”

“那行,”沈静抹抹围裙,朝他笑笑,转身厨房那边走,回头说:“那我赶紧去下饺子,一会儿他们进来了,你们就先上桌吃着!”

“辛苦了。”江箫颔首,回屋收拾东西。

早先江纪封和原配结婚,是准备要两个孩子,买房的时候就要的三室一厅一卫一厨,男女方家里人都各凑了点钱,夫妻俩住一间,让兄妹或者姐弟分开住。

当年生二胎不像后来罚得那么狠,也就几千,江纪封两个月就能全挣回来,原配在大学时是校花,朋友多人脉广,也有上头的旧相识,想走关系办户口,也就是递条烟请人吃几顿饭的事儿,比起要孩子的渴望,这点钱不算什么。

沈静母子搬进来头两年,俩大人没好意思立刻就住一块儿,江箫跟他爸一个屋,沈静住一间,沈轻住一间。后来年龄又大些,尽管心里有十万个不爽,江箫还是更想要自己的dú • lì空间,不愿再挨着他爸睡,江纪封这才顺势和沈静住到了一起,让他搬到了沈轻隔壁。

兄弟俩都是小型次卧,十几平米的小屋,木质长书桌靠墙对着床侧,对门斜角摆着单人衣柜,还有一张铺着蓝白条格床单的单人床,小时候不觉得窄小,现在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拎箱子推门一进去,还没迈腿就感觉没路了。

江箫俯视角扫了几眼自己阔别已久的卧室,是无数次住校回家后感知到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略带着些抵触和厌恶,却又格外亲近的地方。

他曾躲在这间屋,扒着门缝隙,欢喜地偷看他爸妈在外面谈笑着签下离婚协议,也曾在无数个思念与仇恨迸发的日夜,攥紧了拳头闷着被子默声流泪,在外姓人进家门的那个暑假,他抄凳子把这间屋的玻璃窗砸了个稀巴烂,穿得手臂出血,落得满头玻璃碎渣,他被他爸关了禁闭,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砸着门狂吼、咒骂!

他闹得整个家鸡飞狗跳。

他自己也不安宁。

不到三年的时间,不足十岁。他在这里强忍着过满心狂喜,无声痛哭过,自残受伤过,撕心裂肺地暴吼过,乞求过,更绝望无助的声断音哑过。

他的小屋,他的爱和恨,在这间潜藏着他所有心底秘密的地方,他也曾……偷偷的喜欢过。

在带人逃逸归来的每个月夜,他在自己床上躺着,静静感知着自己的心跳和血流。

他失眠,盯着头顶天花板结了蜘蛛网的边角,发呆走神。独处一室,独剩一人,周身空荡总让他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就蹑足趴在墙边,去听隔壁小哑巴的声音。

小哑巴不会讲话,只会哗啦的倒水喝水,墩盆子在地上泡脚,抖被子铺床,还有在换新衣穿新鞋时,拖着高自己两头的全身镜,来回在屋里转着照。

等对面忙完了琐事,他听小哑巴关灯的嘎嘣声,会突然间很失落,在寂静的冬夜,他听他猛地打出的喷嚏,会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他偶尔也能感知小哑巴在听他,穿拖鞋故意趿拉出动静,在隔壁靠近他偷听的墙,偷听正在偷听他的他。

彼此之间,情意种种,都比预想中还要早。

床头柜上放着小哑巴给他妈买的玉佛挂坠,用一只金丝红帛的精致小盒装着,屋里暖气开得正足,烘烤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江箫收拾完行李就瘫在了床上,张开的双臂耷拉在床边,右指食指触了几下盒边,阖眼沉睡。

他和沈轻昨晚都没睡,卖力的人,今天的精气神儿要比他好,自从上回生病输液过后,江箫就觉得自己亢奋激进的一腔热血被注了水,时常感身体无力,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再待在学校继续重复那种机械化模式,他迟早要垮。

这次回来,他也是该好好养养了。

大脑疲惫,浑身发着软,混沌中正要沉沉入梦,门口忽地吱呀一声,静谧的空气中被一根刺长的细针穿破,摩擦得神经发疼,江箫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抬臂挡住眼睛。

沈轻推门进来,见他哥动弹了下,凑近叫他一声“哥,吃饭了”。

动听悦耳的声音。

神经又放松起来,江箫懒音“嗯”了声,掀起一只眼皮瞥向床边。

线条漂亮的小腿垂落下床尾,修长匀称的健美身形,瘦脱了骨倒另有一番风采,躯.体.软若无骨似的瘫在床上,厚鼓鼓的棉服里,露出一颗毛绒的头,眨眼瞧他。

沈轻眼神闪了闪,忽然反脚砰得一声踹上门,猛地俯身扑了上去!

“诶,你——!”江箫惊了一下,立马就要扶床坐起。

沈轻压上,一把将弹起的人又摁了下去,捏着他哥的下巴,闭眼吻上了他的唇。

“沈轻!”江箫忍不住轻推了他一下,“来前不是说好不在家里干这些的吗?”

“哥,”沈轻大力牵制住他的手,摁过头顶,堵上人的嘴,又来亲他:“我没应过。”

“你……”江箫半推半就,小声埋怨着:“你门都没锁。”

“怕什么,嗯?”沈轻手掌使了使劲儿,压低声凉笑:“我也没说要你。”

“你、你……”江箫被摁得半分动弹不得,恍惚着问道:“沈轻,是你吗?你又变回来了是吗?”

“哥,他太笨了,不懂你真正想要什么,”沈轻笑着,手掌轻按着他哥的肩膀,轻哄道:“哥,以后还是我来疼你……”

……

……

江箫红着脸,换了条裤子。

棉衣也被扯了,从柜子里拿了件灰薄衬衫,他让沈轻先去洗手,自己在屋收拾床单重铺了床,揣着给tā • mā • de吊坠,过去客厅吃饭。

他们家,沈静不会像别家的母亲一样到饭点儿就扯嗓子喊吃饭,江箫性躁,喜安静,作为品学兼优的学霸年级第一,又是全家唯一一个全省出名的大状元,总要有点特权,不管回屋是写作业还是休息,叫吃饭只能是让别人去叩门,谁都不准嚷。

这种习惯,是自打江纪封原配走后,沈静还没来家的那两年,父子俩就已经形成了的默契。

一个可劲儿的学,一张张往家搬奖状,在人前给父亲脸上争足了光,一个在人后贴心伺候着,能顺着儿子心意就顺着他心意,吃什么买什么,只要江箫讲得出口的,江纪封都绝不会有半点迟疑,要什么给什么。

失去母亲的那两年,江箫也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爷。

那个时候,他爸在工薪阶层的工资还算中上水平,零花钱多了,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兄弟朋友,江箫出手也是相当的阔绰。且不论脾气怎样,就凭放眼全校这人长得最帅,个子最高,成绩最好,最讲道义懂人情,出手还特么是那个最大方的,箫哥就该是大伙儿心目中地位最高的老大,就该是一呼百应的,人群拥簇,坐拥大批迷弟粉丝的山大王。

圆形支桌,菜摞菜,山大王坐北朝南,主位。

从前他不上桌吃饭,反正在家就待一天多,自己买点儿零食,要么就上外头吃点串串或者牛肉面,后来他爸看不惯他,硬扥着他出来吃饭,江箫跟他爸怄气,一屁股坐上了主位,打死不动,后来坐习惯了,他爸也就默认了。

一家四口落了座,窗外没有鞭炮声,但在贴满金黄色奖状的墙前,电视机正放着春晚表演节目,背景音喜庆欢乐。

今年江箫回家,大团圆,沈静比去年做的要丰盛些,十菜两汤,西红柿鸡蛋、清炒菜心、麻婆豆腐、肉末茄子、腊肠炒青椒、爆炒牛柳、干锅花菜、糖醋排骨、油菜虾皮儿、水煮肉片,还炖了一只肉质肥实的白条鸡,鸡汤香味浓郁,飘得满屋都是,沈轻挨着他哥坐边上,瞧着盛炖鸡的大海碗,油花颜色从浅到深,铺了上下三层。

江纪封爱喝鱼头汤,沈静买的胖头鱼,炖出ru白色的汤汁,咕噜冒泡飘着浓郁的鲜香,勾人食指。

席间聊起天来,沈静对于兄弟和好这事儿,惊讶胜过欢喜。

虽说之前这俩人都把对方当空气人,在家也算和谐,但背地里她可没少听见这俩互噎互怼,江箫什么脾气,她也清楚,半年住一个宿舍,这两个人不打起来都算是好的,这么快就和好,她倒没有江纪封那么心大。

不过沈轻爱上赶着江箫,她一直知道,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她一手促成的。

就凭当初沈轻这种薄心凉情的小子,眼里根本就装不下任何人,她希望赢得继子的好感,也希望沈轻和江箫能够好好相处,于是在来时路上,给沈轻讲了很多他即将见面的哥哥,为那人塑造了一个近乎成神的形象。

知子莫若母,沈静养他到八岁,最清楚沈轻喜欢什么。

不同于乡下那帮无知小孩的笨拙幼稚,那个新哥哥,长相俊美,干净英朗,不讲脏话也不会随地大小便,因为失去过母亲,才九岁,身上就有了大人的影子。

新哥哥年级第一,市区省赛都拿过奖,比他要优秀,比他要完美,那人住在满是汽车楼房的城里,吃的三餐都是花钱现买的,玩的是电脑逛得是大商城游乐场,穿的也是名牌潮装,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新哥哥在校是同学拥簇追捧的对象,在家是懂事有教养的好孩子,更是他搬进去后,可以去倚靠趋附的对象。

只要他肯对新哥哥好,新哥哥也会喜欢他。

沈轻一直记得他妈说过的这些话,即便后来见识过他哥最为暴戾黑暗的一面,他也无法拔出他妈在他心中播种下的种子。

追随他哥,一条植入骨髓的咒语。

在闭塞落后的环境里生长,他太过孤陋寡闻,知道原来有人可以那样的闪闪发光,好像还没见到他,只光听他妈那样一说,他就已经开始喜欢了。

进屋,阳光打在小男孩的身上,金光洒落他脚边一地,红木茶几上放着喝了半瓶的橙子汽水,沙发上晃荡着两条精瘦的小腿,暖黄纯色小半袖,印着蜘蛛侠的黑色短裤,最起初皱眉看向他们时展露的满脸困惑,就像只被蒙骗的无辜小鹿。

他可爱完美的神,他为他心动。

饱餐过后,沈静和江纪封给俩儿子发了红包。年轻人跟老一代的审美不一样,买新衣服又怕孩子不喜欢,给点现金当过年的零花钱,说让兄弟俩自己愿买点什么就去买点什么。

沈轻拿到一张绿色的拉萨,五张粉色的天安门,江箫也两个红包,加起来是十张粉色新钞的天安门。

小康之家,意思意思就够了,如果给太多,等家里要用钱时周转不过来,还得再要回来。儿子这么大了,再向之前那么哄骗着,不太合适。

收了钱,兄弟俩也要送礼,沈静江纪封见自己儿子掏出的奢华小礼盒,正要呵斥几句不学正经乱花钱,没想到江箫的礼物搁在沈静的碗边,沈轻的东西放到了江纪封的面前,夫妻俩立刻就懵了。

不敢接。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比兄弟俩突然的和好还要令人难以思议。

“妈,都是一家人,”江箫起身开了盒盖儿,往沈静面前推了推:“你这么多年也受累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东西很贵吧,”眼底突然就涌上来了泪花,沈静情绪也有些激动,伸手想碰又不敢乱碰,几次仰头去看江箫,又想笑又要哭,嗔怪着:“干什么啊这是,我都老了,还买这种东西浪费在我身上,妈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往后不要再送了。”

本打算“嗯”声就完事,余光瞥到对面某人的眼神频频往这边扫,江箫就低头多问了句:“妈,喜欢吗?”

“很漂亮,”沈静眼尾的笑意止不住:“妈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江箫附和着笑了下。

沈轻也掏出手串递给他爸,说在图书馆兼职,捎带写点东西卖卖,挣钱买的。

在珠宝玉石方面,江纪封不是内行人,瞧着盒子里躺的一圈黑珠金貔貅,色泽光润质地纯粹,感官上觉着很漂亮,但要约摸估个价,他觉得顶多五六百,肯定没江箫给沈静的贵。

现在看着沈静都接受了,自己要再嘱咐什么,孩子听着也烦,笑声道了谢,直接戴在了手上。

“爸也谢谢你。”铁树开了花,万古不化的冰块也终于融了,江纪封欣慰的笑笑,对兄弟俩今晚的表现格外满意。

他爸是个注重仪式的讲究人,黑塑料袋一下子全拎出来不太雅观,沈轻站在他爸身边,手指摸进兜触到那一盒烟,犹豫着要不要一起送。

“好了,”沈静笑着擦擦眼,收起小盒子,起身招呼着沈轻:“吃饱了就收拾下桌子,热汤留着先放外面晾着,能装到一起的菜都倒一个盘子里,厨房里新买的有钢丝球,仔细点别再扯坏了,洗洁精还是在煤气边上,我去把锅里剩下的汤都舀出来,你先洗一遍,一会儿我过来清。”

沈轻“嗯”了声,将手抽了回来,脱外套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捋起袖子过来拾碗。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孩子刚回来,咱俩来就行了,”江纪封挡过沈轻伸过来的胳膊,起身收拾碗筷,抬头招呼着江箫:“找个箱子,把桌上这些空酒瓶子都收拾了搬下去,下楼看着点儿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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