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没了小曲,斜对面的“一只眼”又开始老生常谈:“大仙,我认你当姐姐,可成?我没判死刑,过几年出去还是一条好汉。又一身好武艺,护的你周周全全。”
同这相似的话,几个监牢里都有人说。
此前皆是要认猫儿当妹子,现下进阶成要当她小弟的,却是第一位。
猫儿嗤笑一声:“你都快老成我爹的年龄,你好意思喊我一声‘阿姐’,我还不好意思答应。甭打本大仙的主意,本大仙两条原则:
第一,不同皇族攀亲。
第二,不同好汉掺和。
你们这些好汉,本大仙不敢高攀,哪凉快哪玩去。”
她头顶的墙壁被人敲响。
隔壁的长手汉子道:“你可是宫里的人,想要和皇家人不牵连,不是容易的事。”
猫儿愤愤道:“牛不喝水强按头,大不了一拍两散。本大仙也不是软柿子,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那汉子低声一笑,喃喃道:“你这姑娘滑不留手,虚虚实实本事不小,我瞧着一时半会死不了。”
此时已到未时,各牢犯已开始歇晌,打鼾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长手汉子趁人不备,转头往墙壁上极轻的一抠,从背后取下一块砖,往墙那头悄声道:“姑娘,我求你办件事,事成必有重谢。”
墙壁另一头的猫儿听那声音陡然清晰起来,转头一瞧,立刻发现颈子的部位少了一块砖,从砖洞里露出来一只眼睛,眨眼间,眼皮上露出一块陈旧伤疤,显得十分凶狠。
猫儿身后的这个监牢,同大牢前方耳房处于两个方向。
她日常跟着衙役出去沐浴,沿途回来,因对这些牢犯未产生过兴致,故而从未想着倒退几步,看看这监牢里都是些什么人。
现下只从墙洞上一瞥,竟未想到平日里同她说话、言语颇为有礼的汉子,竟是个恶人的模样。
她立刻往后退上一步,频频摇头,低声道:“莫打我的主意,我同你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那人急切道:“你这两日装神弄鬼,外间必定是有人同你配合。你是神棍,比我好到哪里去?”
猫儿叱道:“你是贼盗,难道比我高尚?”
那人一愣,唇角勾起:“有些本事,竟被你看出我是贼盗来。”
猫儿无语。正常人谁的手臂会那么长?自然是自小练过,要靠手吃饭。
那汉子悄声道:“你当神棍是为了混银子,我当贼盗,也是为了混银子。你将这东西带出去……”
他身子一晃,略略离了墙洞。再过上两息,墙洞里已多了一根锁匙一般的物件。
他急急道:“你将此物件带出去,送去正街一间医馆,掌柜姓柳……”
猫儿心中一动,汗毛一根一根竖起来,一字一句问道:“你同那姓柳掌柜,是何关系?”
汉子道:“我等……勉强算友人。这是柳掌柜出借给我之物。原本腊月就该完璧归赵,结果腊月我就被关进了大牢……”
猫儿的心咚咚作响,低声道:“我再问你,你所说的柳掌柜,可有子嗣在宫中任太医?”
那人立刻住了话头,墙洞中的钥匙立刻被他取回。
半晌他方防备问道:“你同宫里的柳太医,可相识?”
猫儿心下有些酸楚,只喃喃道:“极相熟……我……”
那人听闻,静了片刻,方一吆牙,重新将钥匙放进墙洞:“我观察了你好些天,现下能托付的人只有你。这钥匙我藏了这几个月,不知哪日就要被官差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