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日日都往掖庭去,上头的贵人见她不但爬墙头,爬的还是个太监,只怕为了顾全皇族颜面,立时就要堵了她嘴,寻个井口为她送行,让她彻底玩完。
且此时,为了防止半途有人强行检查,棺材盖已合上半个时辰。萧定晔再睡下去,只怕就要长睡不醒了。
她心如电转,额上汗珠滑落下来,已将鬓角打的湿透。
此时众目睽睽,她连给皇后给暗示的机会都没有,只得一吆牙,胡诌道:“奴婢……此前为楚姑娘挪了六十年阳寿,现下弊端已现,只怕命不久矣。
奴婢这两日心中狂躁,片刻压抑不得,故而才多次失态。
奴婢已开始油尽灯枯,过不了两三月就要渡劫结束,转去天庭。
然现下殿下身子难耐,太医说是肾水不足,实则是七月半时招了小鬼。奴婢陪在殿下身畔,待驱走小鬼,便要离去。
奴婢苟延残喘这几个月,却要躺进棺材里,方能多活几日,护的殿下周全。
求皇后娘娘看在殿下份上,权且再忍耐奴婢几月。”
皇后听罢,面上一时阴晴不定。
想要斥一句荒谬,自己却是吃过胡猫儿镇魂甜头的人。
想要完全相信,却又催眠不了自己。
她望着猫儿,一时神色莫辨,半晌方冷冷道:“你诸多借口,本宫却信不过。”
话虽如此说,却也不再让太监将棺材送回去。
过了几息,原本离去的宫娥带着另外一位宫娥前来。
皇后望着猫儿道:
“你口中没有一句实话,本宫早该敲打你。
水仙是本宫身畔的一等宫女,虽品级不及你,却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
本宫今日便将她指给晔儿为夫人,希望你同她和睦相处。”
她还要再说,宫道上已响起悠长的通传:“太后娘娘到……”
猫儿心中便有些幽怨。
老太后,来的实在是太晚了。
一顶软轿落了地,老太后缓缓起身,将眼前情形一打量,心里有些糊涂,有些明白。
她虽不知前情,心中却明白,猫儿最近但凡举止异常,必定是与她的孙儿有关。
等众人向她见过礼,她立刻开始和稀泥:“猫儿却是顽皮,怎地随意抬了棺材玩耍?棺材哪里能随意用来玩耍?快快抬走,搁在宫道里,瞧着碍眼。”
猫儿心下一阵溃败。
她原本已找了个借口,暂时能将皇后诓住。怎地老太后又来搅浑水。
她眼巴巴望着太后。
太后只蹙眉催促:“快,离哪个宫近,便先抬去哪里。哀家没剩几年好活,见了棺材就头疼。”
最近的宫殿,自然是重晔宫。
太监们如逢大赦,小心抬起棺材,立刻起身狂奔而去。
皇后知道太后自来有些偏帮胡猫儿,此时不免要解释:
“猫儿这些日子闹的离谱,颇有些不懂事。儿媳将水仙指给晔儿,好让晔儿身边有个可靠人侍疾。”
当娘的为成年儿子纳妾,没有祖母站出来反对的道理。
可重晔宫这几日演着一场什么戏,太后心知肚明,这些日子不知担了多少心。
现下将水仙放进去,若走漏了风声,却是将自家孙儿往死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