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猫儿哎哟连天,一叠声道:“痛痛痛。”
萧定晔往她腹间偌大的一团青紫上涂上膏药,紧吆着后槽牙,道:“你不是仗着你能忍痛,才任性妄为,置我于不顾?”
她知道今晚之事已暴露,按他在政事上说一不二的性子,只怕参与进此事的人都不会被轻易放过。
尤其是她这个枕畔人,只怕更要受斥责。
她立时瘪了嘴,捂嘴低咳几声,道:“怎地我为你扌包仇,倒还招来你的埋怨。”
他并不受她蛊惑,只像仇人一般盯着她道:“你莫做戏,我不会上你当。”
她听他说的无情,内心真起了委屈,眼泪登时扑了满面:
“……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了你三哥痛击,还没有损失一人一马,还打听了消息,你竟然……
我被踢的险些断骨,腹内疼痛难忍,你也不知道心疼……”
他心下立刻波涛汹涌,只想将她拥在怀里。
然而她太不知天高地厚。
他不能给她这个暗示,不能让她觉着,他需要她冒着生命危险去对他好。
不需要。
这些兄弟相斗、逐鹿皇位的事情,本就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就算已经牵扯了,他却不能让她冲在第一线,不能让她去打打杀杀,然后他躲在她身后享受成果。
她是勇敢,是聪慧。
然而她太冲动,仅凭一腔孤勇,就想干成事。
今夜她能得手,完全是三哥面对莫愁尸身,一时情绪波动,松了警惕。
否则,等不了天亮,他三哥就能从宫外跃进来,将她的尸体往他面前一丢。
他不敢想象,她真死了,他会如何。
从他今夜进了寝殿没寻到她的人影,从随喜扑通往他面前一跪,说出她今夜的行动,他几乎失了神识和主张。
他立刻换了夜行衣,就要带人往宫外去。
他不敢慢上一息。
不,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其实已然是迟了。
三哥中途离席,那已经是快两个时辰之前。
两个时辰,能发生太多的事情。
去岁腊月的宫变,只两个时辰,护城的叛军几乎就要攻占整个皇宫。
他在宫外遇袭,只两个时辰,他几乎就要流血而亡。
好在他还没走出重晔宫,王五已提前一步回来。
他方知道她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完全不知她的行事究竟多么险恶,还在纠结借盆沐浴的问题。
他不能助长她的冲动。
侥幸只能发生一两回,却不能回回都侥幸。
他看着她涕泪皆流,只强忍着要慰藉她的心,冷冷道:
“胡猫儿,本王不需要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同样,我也不会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你今夜一厢情愿,险些酿下大祸,你该去反省,而不是邀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