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聿”,这两个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香甜的无法抗拒的鱼饵,厌恶着其余一切的维塔一次又一次的上钩,不长记性。
在这个被血腥和冷漠淹没的实验室里,所有人所有事物在维塔眼中都闪着黑红的恶心的光,唯独那道意识有着他最初感受到的白。
尽管他身处在那个女人的身体里,却也没有被她身上的污浊沾染,不论维塔什么时候去看他,去感受他,他都是最初的那个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依然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心情从何而来,因何而生,但他愿意为了他而忍受那些他不愿忍受也不想忍受的东西。
那或许是第一次,维塔有了一种想要呵护的心情。
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
只是和正常的人不一样的是,维塔所有的类似于人的情感都只给了长聿,只给了那个还在母亲肚子里的胎儿。
沈博士带领的实验团队创造了一个恶魔,但她成功的找到了控制这个恶魔的枷锁,让他心甘情愿的服从实验的需要,在剩下的那些时间里乖乖的做一只泡在水里的鹌鹑。
只要维塔听话,长聿就会好好的,甚至像奖励似的,他还能隔着一层冰凉的材料,隔着单薄的衣物和女人的肚皮去触摸他。
但奖励之所以称之为奖励,就是它不可能总是被给予,维塔真正能触碰到他的次数少的可怜,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三次。
大多数时候,他只能远远的观望着他,抑或是趴在培育仓的边缘感受他。
沈博士愿意的时候,依然会像先前一样坐在他的培育仓边,说着那些维塔并不想听的话,缓慢的语速,里面充满了她自己的愉悦。
维塔对此厌恶极了,可是在长聿出现以后,那是他一直期待着的时光,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他根本不在意,他只想借着这个机会靠近他的维塔。
大概是对全然的恶来说,那样纯粹的灵魂便能轻易俘获他的心神。
他的安心来源于此,为此听话也没有关系,疼痛也没有关系,什么都可以。
只是,沈博士是一个天赋异禀的“驯兽师”,她比任何人都要来的敏锐,是她率先摸索到了维塔的弱点,并创造了一个弱点。
“长聿”是她牵掣维塔的手段,她在日复一日的探测着他忍耐的极限,也在日复一日的将他忍耐的极限拓宽。
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让维塔束手就擒,不敢反抗。
“我死了,他就死了。”
“你配合我们的实验,我就对他好一些。”
“长聿是我的孩子,他的命在我手上,也在你的手上。”
......
维塔很聪明,人类的情感他早就能轻易体会,那些语言的含义也明白的bā • jiǔ不离十,沈博士在威胁他,拿长聿威胁他。
他尚且不能理解一个母亲怎么能拿自己的孩子当做筹码,却知道什么是“你的”,什么是“我的”。
他徒劳的张着嘴说着“我的”、“我的”,却还是败在了女人温婉的笑容中,长聿和她之间有着生命链接,断了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