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一诺接了钱多多,推着行李箱走进小区,往自己住的大楼走去。
没想到,在楼下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
宋世杰和徐培俊站在一块,面朝大楼,仰头看着某一层说着话。
那视线如果能拉上一条直线的话,那另一头就肯定拉在了施一诺住的楼层上。
施一诺走到他们背后,冷哼一声。
宋世杰转过头来,看到她和她脚边的钱多多,阴阴一笑:“哟,小野狗还找了个小野狗做伴了呢。”
“我看你是皮痒,找抽来了。”施一诺回他一个冷笑。
宋世杰今天俨然不同昨天的规矩衣着。额前一簇头发偏长,打了发胶根根直立,似要努力拔高自己不耐看的身高。
他身上穿着件军绿色夹克,上面装饰了很多拉链的金属头,敞着怀,露出里面黑色骷髅图案的卫衣。一只肩头半耷,站没站姿的,看着痞里痞气。
他朝施一诺走近两步,半握拳,大拇指从自己鼻头上划过,发出嗤笑:“你不要嚣张,别以为你会找靠山就有多了不起,野狗终究是野狗。”
“可不,随便一条野狗都比你这只只会在家里找食吃的狗强。”施一诺面色平淡,语气不急不躁,却满含讥讽。
她比宋世杰小两个月,宋秉砚从小把他俩放一块上学,想他俩之间培养兄妹感情,守望相助。可事与愿违,两人到一块,就是火星撞地球,从来没有和平相处一说。
而年少的争争斗斗,总是带着些孩子气,尤其是施一诺善于隐藏自己,宋世杰又爱夸大其词。宋秉砚虽然为他俩头痛,却从来没严肃对待,直到四年前两人之间那场伤及性命的斗殴,才教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此时,兄妹俩面对面,没了孩子气,也没有四年没见的差距感,各自心头的戾气像冬日里的野草,只需一个火引子就能烧他一片。
徐培俊站在阴影下,抽动着嘴角,正想说点什么引燃战火,道路上驶来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两兄妹旁边。
午后的日光正暖,照在女孩的脸上,有种说不上来的韧劲,而她对面的年轻男孩背着光,也有着一股子悍气。
劳斯莱斯里没人下车,只有喇叭响了两声。
宋世杰啧了一声,他早该料到,他父亲有多偏爱面前的私生女。只怕他回国时,父亲就在两人身边都布了眼线,以防他找她麻烦。
要不然怎么可能他刚对上小野狗,劳斯莱斯就到了?
“别嚣张,早晚断了你的狗腿,让你爬着走。”宋世杰眼如鹰鹫地盯向施一诺,狠狠撂下一句话,往自己的跑车走去。
却是这个时候,劳斯莱斯的驾驶位车门打开了,宋之熙下了车,追上宋世杰,脸上堆着笑:“二少,宋先生让你坐他的车走。”
宋世杰眉上一皱,却也不敢忤逆,把自己的车钥匙朝宋之熙一甩,转身走去劳斯莱斯。
施一诺也皱了眉,却是为自己身上的无形枷锁。
她宁可和宋世杰打一架,打个你死我活,也不要宋秉砚这种息事宁人的强加干涉。
但她也从来不是个主动挑事的人,见宋世杰乖乖儿地上了车,耻笑一声也就算了。
目光看向前方,徐培俊也正想溜。
“徐培俊。”施一诺叫住了他。
徐培俊只好转过身来,左半边脸肿得明显比右边大一轮,几条手指印红痕鲜艳。
施一诺眼角一跳,想自己右手多年不发挥,还能把人打这样,挺刮目相看的:“你最好不要掺合我们的事。”
“你威胁我?”徐培俊斜了眼睛看过来,语气不善。
“不是。”施一诺几分淡漠,“这是我的忠告。”
徐培俊憋了一口气,眼里看去劳斯莱斯没有离开的迹象,他的口才也不敢发挥。
更气人的是,宋之熙走过来,笑眯眯地对他道:“你最好是听她的。”
徐培俊在铭泰上了两年班,自然知道宋之熙的身份,也知道他说话代表了谁。
他一个从来没和董事局打过交道的普通职员,没人知道他心里平时有多巴望得到他们的教诲训导,只是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受教竟是在如此情况之下。
他垂下了头,脊梁骨像是被人折了一截。
施一诺不再说话,也不搭理宋之熙,一手牵着钱多多的链绳,一手提了行李箱上台阶。
“我来,我来。”宋之熙很狗腿地拦下行李箱,帮她一路提上台阶,提到了大楼门口。
施一诺也不感谢,接过手,径直进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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