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爸爸打过电话了,他说我想回来就回来。”施佩琳抬起脸,双眼委屈地看去女儿。
“他护得了你?”施一诺冷哼了声,“他要护得了你,你当初跑什么啊?”声音一下子拔了尖,双手捏了拳,想打人。
“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都结婚了,什么仇什么怨都该解了嘛。”施佩琳想去抱抱女儿,可又怕她的拳头,只得呆在原地。
“解?”施一诺想起元旦茶楼里见到戚绍斌的眼神,冷笑,“施佩琳,你怎么这么天真?这些年,你空长了年龄吗?”
“我……”
“你总说爱情多简单,两个人的感情多纯粹,可你追求了一辈子追求到了吗?”
“……”
“那都是男人骗人的把戏啊。”施一诺气恨至极,“真正的生活全是欺骗,恶毒,阴险算计。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能为男人一句话,就不顾一切地一头扎进去?他要真心待你,他会让你一个人飘落到异国他乡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想不明白?”
“你爸爸有苦衷嘛。”施佩琳低着声音,试图劝解女儿。
“苦衷就是他放不下他的名誉地位,金钱财富,还有他联姻来的老婆,对不对?”施一诺后背靠上墙,冷硬和冰凉爬上身,缓解了心里的烦躁和郁闷,竟让她有所平静,“所以,他的苦衷就只能牺牲你这个小三,对不对?”
“不是,当年是我自己放弃他的,他想和戚绍斌离婚,是我不想他为了我做太多的牺牲。”施佩琳低头吐出实情。
“哦,圣母啊。”施一诺反讥笑了,“那我呢?我是谁的牺牲品?”
施佩琳白皙的脸上瞬间失了血的煞白,对女儿的愧疚,从来都是她心头不敢言说的痛。
“一诺,原谅妈妈吧。”施佩琳的眼泪终于再忍不住,砸了下来,“当年,妈妈是想带你一起走的,可正巧你发高烧了。而你爸爸也是好爱好爱你的,他怕我一个人到国外适应不好,带着你会拖累你,他就把你留在自己身边了。
“我到加拿大,一个人无亲无故,也好迷茫的啊。可是当时通讯不发达,我也没想到事情后来会变得这么不好。一诺……”
施佩琳泪流满面地看去女儿,一屁股跌坐在行李箱上面,换来自己更大的哭泣。
“别哭了。”施一诺吼了句,厌烦又冷漠地,“你想回来就回来吧,别在街头遇见戚绍斌,被她打得又要跑。”
“不会的不会的。”施佩琳擤了擤鼻子,抹掉眼泪,努力挤了个笑,“你爸爸说会派人保护我们。”
“哼,保护。”施一诺嘴角扯出一个嘲讽,不想再说了。
*
没多一会,谢旭谦派人来接她们母女俩的车到了。可施佩琳还有一大半的行李没搬回家,施一诺一边朝她丢了个发恨的眼神,一边还是帮她一起搬进了门。
暂时收拾停当后,两人下楼,上车,去达约定的饭店,谢旭谦经在包厢点好菜了。
一见面,“妈。”谢旭谦站起身,脸上谦和,对施佩琳礼貌出声。
“哎。”施佩琳容易激动的心差点喜极而泣,要知道她女儿都多少年没叫过她一声“妈”了,她心里不知道有多盼望这一声的称呼。
“你……长得好高,好帅。”施佩琳抬头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欣喜地张开手,“我能抱你一下吗?”
谢旭谦微微点头,和对方轻轻拥抱了下。
“你身材也很好,很给人安全感。”施佩琳松开手时,评价了下。
谢旭谦微笑:“谢谢妈。”转头看去施一诺,怀抱朝她张开。
施一诺却当作没看见,自顾走去一边,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
谢旭谦收回手,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请施佩琳入座。
菜很快上来,施佩琳打量着谢旭谦,越看越喜欢,说的话比吃的菜还要多。
她从谢旭谦的出生年月日开始问起,到家庭成员,兴趣爱好,甚至是平常的小习惯都饶有兴趣地要问一问。
谢旭谦一向擅于掌控交谈,此时更是言词温和,游刃有余。他还适时地把施一诺拉进话题,也才觉得,施佩琳问的这些问题,施一诺从来不曾问过他。
换言之,从来不曾关心他。
“妈,你们俩长得好像,而且,你看着很年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姐妹。”谢旭谦很难得地恭维人,声音沉着,听起来像陈述事实。
听得施佩琳笑容敛不住,满心欢喜:“旭谦,我能叫你旭谦吗?”
“可以。”
“旭谦,你性格真好。见你之前,我很担心,怕一诺被人骗。但现在见了你,我就放心了。”施佩琳把自己的心里话交了出来,“我家一诺性子有点冷,可是她一贯口是心非的,她要说你什么,你就反着听,反着听就是她的真心话了。”
“诶,诶,有你这样说人的嘛。”施一诺出声抗议。
谢旭谦点头,赞成施佩琳的话:“我也深有体会。”
施一诺睨了他一眼。
谢旭谦很受用地唇角一弯,给她夹菜,动作几分体贴,教丈母娘看在眼里,更欢喜了。
母女俩脸型五官七八分相似,都一样的精致,小巧,且白皙,尤其眼睛更像,都是琥珀色的瞳仁,透着单纯的微光。
所不同的是,施佩琳终究年龄大了,皮肤上多了岁月的皱纹。她眼尾有些下耷,笑起来,鱼尾纹像甩开水的鱼尾花,温婉,慈爱。
而施一诺的一双眼更明亮澄澈一些。她的眼尾微微上翘,粗看像涉世不深的麋鹿,可带笑睨人的时候,翘起来的部分就像一把钩子,攻击性极强。
而且施佩琳的单纯是没有心计,是真的想法简单,好相处,她不去揣测别人,只管表达自己,与人为善,不设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