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裴凛见过方奇乐,也不止一次了。
之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裴凛就亲眼看到过方奇乐对她献殷勤,那时候裴凛除了嘴上嘲讽几句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行为。谭映禾还以为他并不在意。
现在想来,不在意应当也只是表面,背地里,他应该已经把方奇乐查得一清二楚了,不然也不会来得如此及时。
谭映禾捋清了思绪,突然有一种世事荒诞的无奈感。
她前不久才斥责过他总是擅自调查别人,没有礼貌,也没有真心,可没想到这才过去一个月,裴凛便以这种在她眼中并不光彩的行为救了她。
谭映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疲惫地叹息一声,然后问道,“方奇乐现在在哪?”
“谁?”关琰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你那个shǎ • bī同事?”
谭映禾点头。
“他也受伤了,好像是什么地方骨裂了,不过也不严重。”关琰琰有些愤恨,“等他好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谭映禾在腰后垫了枕头,眉眼有些倦意,“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我答应过他不追究的。”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追究?”关琰琰十分不理解,“要我说,他自己就是个律师,还知法犯法,就应该送到局子里关上几年,人就老实了。”
谭映禾这会儿是真的不记恨方奇乐了。
那人虽然执拗,但说到底不算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况且也真心帮过她几次,每个人都有一时糊涂的时刻,只不过有的人能悬崖勒马,及时醒悟。
要不是那场追尾事故,说不定她已经平安下车了。
“而且,裴凛既然知道了这事儿,他也不会放过那个方什么的。”关琰琰又说。
谭映禾靠在枕头上,偏过头看她,“他为什么不会放过他?”
关琰琰被她这么一问,顿时失语,像是被噎住了一样,良久,才缓缓地说,“其实,你也感觉到了吧......”
“裴凛好像是真的喜欢你。”关琰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至少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看来,他是想好好跟你在一起的。”
谭映禾许是脑震荡的后遗症,眼神有些呆滞,怔怔地看着窗外,像是没想明白似的。
关琰琰见她这样,也不再劝说了。
她离开以后,谭映禾已经准备睡下了,没曾想裴凛又过来了。
他这回换了身衣服,似乎是回家洗漱了,整个人神清气爽,往日的干净俊朗恢复了几分,手里拎着一个木质的餐盒,还未走近,便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谭映禾看着他把小菜一一摆放好,轻声说,“恶心,吃不下东西。”
“我知道。”裴凛在她身侧坐下,掰开筷子递给她,“我让郑姨做了你爱吃的,挑挑看,想吃什么就吃两口。”
他态度并不勉强,温柔得恰到好处,倒让谭映禾有些恍惚。
只为了让她随意地吃上两口,费了那么大周章。
她捏着筷子,声线很轻,“你不用这样。”
裴凛将一盒肉酱蒸蛋推到她面前,薄唇吐字清晰,“你也不用这样。”
谭映禾抬眼看他,裴凛目光沉沉,似是暗潮涌动,直直地望着她,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我愿意做什么,那是我的事。”
谭映禾本来就皮肤细腻,伤后面色更是苍白,皮肉紧紧依附着骨相,一张羸弱又精致的小脸上,眼睛显得越发明亮。
她放下筷子,“可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是想让裴凛知难而退,可谁知他听到这话,反而笑了。
“真是稀奇,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裴凛眉眼微扬,有些得意,又有些愉悦地望着她,“至少你没有再把我们的关系,简单定义成一场契约。”
谭映禾愣了愣,似乎是不知道如何接这话。
裴凛将筷子重新塞回到她手里,“吃吧。”
谭映禾到底还是没吃进去几口,她头上缠着绷带,前额处的伤口隐隐的胀痛,坐了没一会儿便又躺下了。
裴凛想为她倒一杯热水放在床头,谭映禾忽然叫住他,“裴凛。”
“你有没有把方奇乐怎么样?”
裴凛拿起杯子,声音有些冷,“你现在还关心他?”
谭映禾没力气跟他解释,“我很感谢你,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等我出院自己会处理。”
裴凛微微挑眉,过了几秒,他轻声应,“知道了。”
“嗯。”谭映禾双手交叠垫在脸下,“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我不回去。”裴凛大跨步走到床边的沙发上坐下,“你要是困了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