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有些深了,白日里的酷暑之气被夜色渐渐逼退,冰雕在长案旁静静散发着清凉之气。
繁漪的眼神落在窗外的庭院里,婆子拿井水泼了地,在朦胧的月色下就好似一汪碧水深泉,有月亮的倒影影影绰绰的晃动着影儿,有一瞬,有些恍惚,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这样熟悉的地方却又那样的陌生,她所走的路,是否只是一条同归于尽的不归路?
有泪意模糊上了盈盈羽睫,似风雨欲来时沉压压的雾霭,积蓄了太多的沉重。尾指轻轻一勾,将几乎奔溃的水色抹去。
酒啊,也会叫人神思脆弱。
瓦砾被轻轻掀开,漏了一束冷白的光影进来。
繁漪微眯着眼,看着一身青袍的琰华若谪仙临世的落在屋内。
琰华的脚步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长案的另一侧坐下了,看了她的神色,缓声问道:“吓到了?”
繁漪缓缓睁开眸子,疏懒的弯了弯嘴角:“徐公子的身手不错,还未紧张就结束了。”
琰华微微点头,平静的语调里有担忧显露:“知道是谁在动手么?”
繁漪浅浅打了个哈欠,眉眼因酒力的后劲有些泛红,无端端的妩媚起来:“今日遇见那位夫人了,好在教养不错,不然我大抵要被生吞活剥了。应该是为了警告你的。不是她,就是府里的公子了。”
“我?”琰华皱眉,瞬间明白过来,“那边的?抱歉,连累你了。”
繁漪轻轻一笑,也是不大明白对方是怎么想的。
连她都没把握琰华会因为她的缘故而改变任何决定,他们哪里来的自信以为来吓吓她,琰华就会忌惮的打消回姜家的想法?
“没事,反正我也习惯了不太平,不差这一回。”
琰华的神色却未舒展,轻烟悠悠落在她微醺的面上,朦胧的迷离,微微垂眸:“还是、算了吧。”
繁漪微微一愣,不曾想他还真是把她当做重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