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在石城县过夜,次日再赶往雷州城,但走到半途的时候,一座木桥却被河水淹了,大家只好绕向下流的高桥过河。
但这么一绕,便是偏移了方向,放弃了进入石城县的计划,转而向着位于遂溪县境内的一座寺庙前进,在那座名为法灵寺的庙子过了夜。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
被捆着的洪五酒劲已经过去,头脑亦是变得清晰起来。按说他酒后闹事该交由当地的官府,但如今却一路向南,让他亦是摸不着头脑。
在寺庙过夜的时候,他终于觅得了一个机会,向着寺庙外面悄悄逃去,但才刚刚迈出一小步,却是一道寒光闪现,惊得他浑身的寒毛炸立。
林晧然的日子在平淡中度过,一大早排衙点卯后,便老实地回到签押房处理公务。而其他时间里,亦会在后宅呆着,很少会选择外出。
今天亦是如此,他呆在签押房中,正在处理着案头上的各种公务。
关于侵占田产的案件已经日益减少,一来是大明法律只有五年的追诉期,二来是田产的蚕食向来都是缓慢而漫长的。
哪怕他敢于跟雷州府的土财主们为敌,但他亦得追回这五年被侵占的田产,再往后则是无能为力了,这条游戏规则他自然不会去挑战。
为雷州城老百姓主持公道,向那些乡绅追回田产,其实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如今想要做的事情并没有改变,那就是让雷州府大量种植棉花。
种植棉花才是他的目的,这打击土财主,其实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一来,让土财主变乖,二来,让更多的普通百姓拥有更多的田地。
关于后者,他已经有了初步计划。打算发动广大的群众力量,推动普通百姓种植棉花的积极性,从而达成他让雷州府大量种植棉花的大目标。
当然,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全面,更要将事情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降至最低。
跟着种植棉花相应的则是,明年雷州府的粮食必须得到保证。若是只追求推动种植棉花,而不考虑明年雷州府粮食减产,这不只是政治的不成熟,更可能因此而丢掉官帽子。
亦是如此,林晧然已经知会下面各县,近期将要仔细视察各县的常平仓。
对于各县利用常平仓倒腾粮食的事情,他早就听谷满仓提起,这里早就形成了一条利益链。先前他或许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却不能如此了。
为了明年米价稳定,他手里必须要拥有足够的粮食,所以这常平仓的粮食不能再被他们拿去谋利了。
只有保证常平仓没有问题,明年即使发生灾难,他亦能够从容以对。若是常平仓的问题视而不见,明年纵使不发生灾难,他亦可能因为米价过高而被剥官。
正是如此,林晧然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他的态度已然发生改变,治下的常平仓谁敢乱动就得死。
历史早已经证明,侵犯这些既得利群体的利益,必然会招至他们的熊熊怒火。正是如此,林晧然这一个举动,无疑要跟这个得利群体为敌。
但这个消息传递下去,虽然有人感到愤怒和指责,但总体还算是平静,并没有招到太强的反弹力量。或许他们亦是明白,林晧然此举已经是势在必行。
他们固然有着己身的利益,但林晧然同样有着他的利益,甚至从林晧然要在雷州府大力种植棉花之日起,便有人猜到林晧然接着会对常平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