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芜荻并不怕这一番毫不隐晦的言语会激起对方逆反心理,反倒是会反感自己一会儿要打探的消息,不尽不实。须知道,仙人也会权衡利弊,再明白着自己展现出了非凡的道行之后,确定了“四拳难敌二手”,自不会蠢到自寻末路,反倒是会在愤怒惧恐之后,平生出一种感激。
到底,这两位琴仙,张芜荻在见到他们真人之后,就瞧破了他们的大半根底,左不过是以琴入道,然后又得了上乘法门,才得以推开成仙之门,这样的仙人,才情固然有之,但要道行跟脚,还真的也就那样,一颗道心也因为没有经过打磨而不能明珠无暇。,也正因如此,张芜荻的先声夺人之术,才能见得奇效……
这些心术什么的,千头万绪如麻一般,笔者也难以参透,便一笔带过。那两位琴仙务光涓子,此时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果真是大神通的仙子,这机演算之术,当真神鬼莫测。对方当面出自己跟焦,必然是光风霁月之辈,行的是堂堂正正之事……就是不知,这位仙子想要什么?”
是的,这两人并非蠢货,当然明白张芜荻的意思。弦外之音,不外乎是堂堂正正的行威胁之事,若是不给我想要的,那么囿于道义,不好收拾你们,但本仙子神通广大,有的是法子收拾你等……什么光风霁月、堂堂正正,不过表象,大家都是聪颖之士,自是心照不宣的了。
“机神算?”张芜荻唇角微翘:“差不多吧!”把一个神棍的样子学了个三分模样这还是学自周云舒的把戏,但见得张芜荻莫测高深,转向那务光道:“这位道友名号务光,嗯……”
微微一顿,张芜荻便接着道:“务光者,夏时人也。耳长七寸。好琴,服蒲韭根。殷汤将伐纣,因光而谋。光曰:非吾事也。汤曰:孰可?曰:吾不知也。汤曰:伊尹何如?曰:强力忍诟,吾不知其他。汤既克桀,以下让於光,曰:智者谋之,武者遂之,仁者居之,古之道也。吾子胡不遂之?请相吾子。光辞曰:废上,非义也;shā • rén,非仁也;人犯其难,我享其利,非廉也。吾闻非义不受其禄,无道之世不践其位,死於尊我?我不忍久见也。遂负石自沈于寥水,已而自匿。”
言道此处,张芜荻轻笑一声:“你倒是会的好一手假死脱身的把戏……后四百余岁,至武丁时复见。武丁欲以为相,不从。武丁以舆迎而从逼,不以礼,遂投浮梁山。后游尚父山。……不畏武丁权势,倒也有些节气,佩服,佩服。”
口中着佩服,神色间却全然没有这单点儿佩服之意。从出身上来,张芜荻深受叔父张煌言的影响,忠君为国乃是本分,着实瞧不上这等自命清高的人物。要知道,那武丁也并非桀纣暴君,多少还是有些贤明的。务光宁愿假死也不愿意出仕辅佐,固然人各有志,勉强不得,但张芜荻心有成见也在情理之郑那涓子何尝不是?孔稚圭北山移文里虽然把这两位捧得噶搜高的,但张芜荻锁心上的,还真可能是那被作为反面角色的周子……
张芜荻从养成的三观便是如此,不然也不会从豆蔻年华就开始为了崩解的大明努力奔走,矢志不渝,直到被山河社稷图带到了洪荒也依然如是。就是现在,格局放大,已然不再拘泥于一朝一国,但目光所及,却在于整个人族,乃至于未来会爆发的两界之战。白了,就是在自我的逍遥与大局之间,张芜荻更倾向于尽一份绵薄之力。不求什么功勋卓着、名垂千古,但求一个俯仰之间,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