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岚沉默了几秒,没再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谢淮正跟制片人碰杯,忽而感应到什么一般,看了一眼刚刚回到座位上的易岚。
少年低头看着面前的一碗白菜,一张漂亮小脸上没什么笑意。
一瞬间,谢淮忽而觉得——他看见的不是易岚,而是陈青原。
与此同时,黑瘦的小女孩紧紧握着塞进怀里的鸡腿,小小的身体跑起来却快得惊人——那是她在躲避过无数殴打之后,练出来的过硬本领。
村民们拿她当老鼠,见到她就抄起棍子打她,她如果不能闪开那些沉重的木棍,可能早就在某天一命呜呼了。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村子最外围、也是最靠近山腹的地方,那里有一座看着有些破烂的土屋,木门上满是虫蛀与风吹日晒的痕迹。她推开小院的门进去,树枝绑成的院门就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她置若罔闻,一路走进了屋内。
虚弱而歇斯底里的呛咳声,从破败的床榻上传来,女孩立马跑过去,把须发斑驳的老人从床上扶起来,熟练的给他拍背、捶胸。
老人在一通剧烈的咳嗽后,依稀恢复些神志,女孩便献宝一般,从怀里拿出那个裹在餐巾纸里、油腻腻的汤汁已经浸透餐纸的鸡腿,递到老人面前。
老人一愣,随即脸上浮现怒容:“爷爷不是说了,不能再去偷——”
“不,不是,”女孩摇摇头,“不是……偷的。”
“是一个,哥哥,给、给我的。”
她说话有些结巴,语速很慢,但老人还是听懂了,神色缓和了下来,却仍旧疑惑:“谁家的孩子会给你这个?”
他知道自己这捡来的孙女虽然看着傻了些,说话也不利索,却从来都不会撒谎。只是鸡腿这种东西,在村里只有逢年过节才见得到,要么就是有什么大喜事。
但不论是哪一样,都不可能会让这些村里的人大方到给小孙女送一个鸡腿才对。
女孩眨了眨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是外面……来的,哥、哥哥。”
老人依稀明白了,是有外人进了村子。尽管这些外人似乎对小孙女还算友善,但从他七十多年的人生经历看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饭,接受任何善意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他语重心长地摸着女孩乱糟糟的头发:“回回乖,咱不要去跟那些人来往,以后避着点他们,知道吗?”
回回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由自士地浮现出那个哥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