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啊。”
书生自嘲地笑了一声,写下一句:孟婆虽老,心却不老。
便独自前往奈何桥了。
到了亭子处,书生俯首拜见:“请孟婆一见。”
无人应答。
书生又拜:“小生方才心神震动,进而冒犯了孟婆,还请责罚。”
但依旧无人回答。
书生苦笑,只好再拜:“小生见过孟婆,便去天路,不叫月苑受欺。”
这次话音一落,亭子里传出一声冷哼。
“哼,矫情,老婆子去找你,你就以为老婆子要毕恭毕敬等你的牢骚?”
书生见孟婆开口,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道歉,等孟婆语气稍缓,他才笑着说道:“您其实察觉到了小生并没有剧烈波动,没错吧。”
“没有下一次。”
顿了下,灰雾里的孟婆说道:“月苑和你,不一样...”
在说着这句话时,书生能够从中感觉出孟婆语气忽的柔和。
书生感觉到,违和感加重了,他眼中充满疑惑。
为何呢?
“她从九岁起,精神停止了生长,直到前些天,这件事,你清楚吗?”
“什..”
书生吃惊地微张嘴巴,转而低头,神情有些恍惚,低声说:“对啊,应该是这样的...”
他猛地看向灰雾:“可是..”
“可是,她表现地并不像是一个九岁孩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成熟,真好啊,你可以无知的享受这些。”
孟婆的声音接替了书生的话语,而书生一脸惊讶。
“那是鬼神为她灌输的知识,神明之所以为神明,就在于他们的手段众多。”
如果对手不是杨归一,那么鬼神的头疼程度不会弱于白野珨。
“也就是说,月苑是本能的,接受了存取的知识。”孟婆接着说道:“但是,她终究是九岁孩童的心智,她告诉我心里的茫然和害怕,甚至在梦里哭着喊爹爹。”
书生呼吸间变得急促,道:“那为什么不和小生说呢?”
“因为,你对她是特殊的人。她对你的感情停留在九岁,紧接着,当这份感情开始流动,迎面而来的又是你的身影,她的感情很复杂,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书生哑口无言。
“呵呵,老婆子我难得会对小破孩说这些。”
“你们之间,还差点经历,和风黎不一样,你们需要时间,行了,老婆子我懒得说教了,离开吧。”
话音落下,灰雾将书生淹没,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地府。
“可别死掉啊,破落书生。”
....
“真是麻烦啊。”书生苦笑。
收拾好心情,书生去了白虹城,坎元宫。
“你怎么没有去天路?”
青儿在洞天里的小山下见到书生,有些惊讶地问。
“小生还有些事要做。”
“是什么?”
“风黎有没有,留下一把和却古长得很像的剑?”
林心水把却古拔出。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还要埋葬那位老爷爷呢。”
青儿有些懊恼地道,然后匆匆带着林心水找到了坎元宫的管家,要来那把剑,接着又匆匆告别。
书生把剑放到装有‘师兄’的棺材后,默默离开,将其埋在了曾经自己长大的地方。
满地的破剑铁锈,往日锐利的剑气也随着每一把剑的意志归于书生而消散。
‘师兄’,其实只是父亲脱身的道具罢了,但是对书生来说并不是这样,这是一个被寄托厚望的孩子,已经为了祖辈的业绩而鞠躬尽瘁,如今连灵魂都献给了事业,只剩下了空洞的肉体。
“安息。”
书生叩首,起身,忽然感到棺材里的剑,发出一声悲鸣,他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安息。”
......
今天,是九月六日,秋闱还有三天。
作为一个书生,秋闱是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林心水有个愿望,就是考上官位,只是现在嘛...
如果他去考试,龙景曜见到这个名字就会把他当场提拔。
这个愿望看来无法实现了,真是的,如果没有风黎,现在的生活恐怕还能继续平静下去吧。
林心水走到天路旁,也就是极北之地。
“凡尘界啊凡尘界,感觉真是好极了!”
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林心水低声喃喃道。
“让人丢了母亲,又丢了父亲的地方,让人悲伤的...”
他忽地掉下两颗眼泪,被这难以忍受的孤寂而感染。
紧接着露出坚毅的面庞,这是成长的证明。
“谁也别想逃哦,小生如今紧紧把握在手中的东西,再也不会放开了。”
天路的光闪耀,等待着一人的踏入。
嗒,嗒嗒...
书生的身影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