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江思缘的手背绷起一道道青筋,指腹下红光泄散,透着股阴森诡异之气。
林寒咬住牙,渗出细密冷汗的后背,一个古老又繁复的契约印记迅速成型。
万髓印,以一人之血为媒介,分割被施印者的灵魂,再以自身灵魂交换,达成强制伴侣契约。
结万髓印的双方各持有对方一半魂魄,一损俱损。
这本是邪修才会用的法门,却是江思缘在红鸾宗的清册楼内发现。
清册楼的术法大部分是温郁所放,可见他也曾对凤锶动过心思。只不过,他从不敢做出伤害凤锶之事,这万髓印便一直放在清册楼积灰。
倘若温郁还在,他定然想不到会有人拿走万髓印。
与转生符保留将死之人一半神魂不同,万髓印切割的是清醒之人魂魄,其过程造成的疼痛,非常人可以忍受。
此法谈不上阴毒,却也足够狠辣,只有不计后果的疯子,才会把它当做伴侣契约使用。
而江思缘就是这个疯子。
为能完整施展万髓印,江思缘提前服用了能够麻痹神魂知觉的红丹。
可即便如此,画下万髓印的那一刻,她还是感觉到了来自灵魂的撕裂感。
仿佛有重要的东西,从她的灵魂深处脱离。而在那之后,一道水汽般清凉的东西靠近,缓慢填补着缺口。
那是林寒的魂魄,他就像一个外来者,在陌生的环境里迷茫,小心翼翼,生怕伤到她,不敢后退,也不敢做出任何反抗。
江思缘的神魂炽|热灼烈,如浴火凤凰,而林寒魂魄的到来,宛若突然闯进火海的小狗。
它的眼睛被刺眼的火光照得通红,缩在火焰环绕的圈内,在凤凰威严的视线下,缓缓趴下。
印成之时,林寒的眼角陡现两道红光。
江思缘收回微微发颤的手指,随手施了个清洁术,除去两人身上的狼狈。视线从鲜红的契印上扫过,眼尾的红痕愈发灼人。
“这的确不是主仆契约。”
林寒蹙眉,闭上眼,感受到识海中的变化,猛地睁开双眸。
他的神念和江思缘的神念缠绕在了一起!
是他的错觉吗?
林寒眉头蹙得更紧,再次闭上眼。
闭上眼的一瞬间,他透过江思缘的双眼,看到自己后背上的契印。
“这是……”
“伴侣契约。”
林寒心神俱震地转过身,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注视着江思缘平静的脸,嗓音沙哑干涩:“为何?”
今日是她大婚之日,为何与他签订伴侣契约?
“你觉得是为何?”江思缘敲了敲手边放置喜服的托盘。
林寒目光随着她的手转动,见那还放着一件红色喜服,眼角泛红,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这是何意?”
江思缘笑了笑,手指划过他冰凉的胸膛,定在他的心脏上方,看着他的双眼道:“寒儿想与我签下主仆契约,可是要让我在必要之时将你斩杀?难道在寒儿心中,我便是那般铁石心肠,薄情寡义之人?”
林寒胸膛发|痒,避开她的手,迅速穿好衣袍。
“你大费周章,只是为了骗我过来?”
江思缘戏耍他的事不止一二,当小雪告知他,江思缘要和战戟门联姻之时,他想过这是江思缘引他过来的手段。
可是她当真就将各大门派请了个遍,当真就穿上那身喜服,打扮成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狼来了的故事。哪怕放羊娃一次又一次戏耍他,他都不敢赌一回。
或许,江思缘当初讲这个故事,便是为了让他变成今日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
“你的事,小雪都告诉我了。”江思缘说道,“既然寒儿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不妨将你的命交给我,我帮你处置。”
林寒心脏因剧烈收缩而疼痛:“那你尽快,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江思缘怔了一下:“寒儿觉得,我会杀你?”
林寒凝望着江思缘,声音轻得微不可闻:“你来此处,不正是为了杀我?”
江思缘心生迟疑。
你来此处,不正是为了杀我?
这句话,为何给她一种不对劲之感?
“我有一个计划,能解决掉我们眼下的困境。寒儿若信我,便换上那身喜服,与我同往千丝殿。倘若寒儿不信,此刻离开,还来得及。”
江思缘没多做解释,抬脚向门外走去,挥手关上了门。
杀林寒,是她计划中的一环。从某种角度来说,林寒说的没有错。
江思缘站在门外没有离开。
因为她知道,林寒不会走,一个甘愿在她手上画下主仆契约的人,不会在她说了这是一次计划之后,还临阵逃脱。
落在脸上的阳光忽然变暗,江思缘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幕,转眼间阴云密布。
不到半柱香时间,身后的门就被推开。
江思缘闻声回头,看清门中少年的模样,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少年一袭红衣,长身玉立,一双深暗的紫色双眸定定地看着她。
林寒十四岁筑基,容貌便一直维持在十四岁的模样,而今这副精致的五官初现成熟,冷白的皮肤在红色布料的映衬下,更显矜贵与冷峻。
视线扫过他修长有致的眉毛,江思缘目光下移,停留在他水润绯红的唇畔上,唇角微勾。
察觉到江思缘的视线,林寒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尴尬。
他的嘴唇干裂,穿上这身衣物之后十分不相称,本是想用妆台上的东西遮挡一二,但似乎过犹不及。
抬了抬眼帘,见江思缘还盯着他的嘴唇看,眼中还带着隐晦的笑意,冷着脸转身往回走。
“我去擦掉。”
“等等。”江思缘拉住林寒的手臂,瞬移到他身前的屋内,挥袖合上他身后的门。
“我帮你擦。”说着,江思缘突然凑近,踮起脚吻上他的唇。
许是抹了口脂的原因,林寒的双|唇冰凉柔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林寒嘴唇微张开,在江思缘的挑逗下,眼眸缓缓漫上一层水雾,耳|垂也红成了一片。
江思缘吻得嘴唇发麻,才放开林寒,见他眼里雾蒙蒙的泛着水汽,手掌压在他狂跳的心脏上方,不动声色地嗅了下他唇上残留的香气。
这气味竟有几分勾魂。
想到红鸾宗的口脂中都会掺杂一些特殊的香粉,江思缘眼睑微动,将林寒压在门板上,双|唇覆上他的唇角,左手轻车熟路地扯开他的腰封。
“你心跳得好快。”吻过少年发烫的耳|垂,江思缘附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我配合你的计划,你别做多余之事。”林寒想要护住腰上的腰封,却被江思缘咬住了喉结,说出口的话音随之颤动,像是某种难受的低哼。
江思缘凤眼轻眯,解开脖颈上的血绸,露出下面一片金色纹路。
林寒皱眉,刚才发出的声音让他难堪得一度红了脸,正欲从江思缘的压制下脱身。
目光忽然划过她脖颈处的金色,怔忪了片刻,任由着江思缘将他的双手系个结实。
“此物困不住我。”
林寒扫了眼手腕上的血绸,刚想挣断它,便听江思缘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你损坏缚元绫,可会伤到我的。”
“今日之后,我与寒儿便是名正言顺的道侣。”江思缘手指划过他一层层的喜服,看着它们从指尖落下,有恃无恐地说道,“难道寒儿要为了这点小事,伤我吗?”
林寒仅仅是犹豫了一瞬,便被江思缘掌控了一切,脸颊烫得要烧起来,惊慌失措地握住她的手腕。
“光天化日,不知羞耻!”
“我喜欢听寒儿说那两个字。”江思缘一个小法术便褪去了身上的嫁衣。
林寒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与三年前那次完全不一样。
那时他刚拥有实体,靠近江思缘都会有切肤之痛,与江思缘亲密,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欢愉。
而这次,像是有什么的东西汇聚在丹田。林寒克制着喘息,鬓角被汗水打湿,紫色双眸泛着情|欲,俊雅的脸潮|红一片。
江思缘手指抚过他瘦削的脸庞,眼底浮现出一抹复杂之色。
察觉到她的目光,林寒茫然地看向她,瞧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晦暗,哑声问道:“哪两个字?”
江思缘嘴唇微微扬起,与他的额头轻轻贴合。
林寒敛眸,放在江思缘腰上的手抬了抬,正欲自己解开缚元绫,头皮突然一阵发麻,微微睁大眼睛。
而在此时,江思缘堵住了他微启的唇|瓣,漆黑的长发从背上滑落,挡住了他一半的视线。
林寒含|着水汽的眼睛转动,视线掠过一室的红雾,双手紧紧攥着掌心。
他不敢挣开缚元绫,可体内力量不断朝手腕汇聚,哪怕动一下,都会将其撕碎。
林寒小心翼翼地护着手腕上的血绸,没注意江思缘愈发过分的举动,在她出其不意的动作下,身体猛地一颤,偏开头喘息起来。
情|欲凤凰本身功法便特殊,何况林寒心心恋恋着江思缘,心理和身体在无尽的热潮中,一次又一次失控,仿佛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最后实在受不了,才眼角通红地瞪着江思缘,低喘着骂道:“江……江思缘,你身为女子……要不要脸!”
“寒儿身为男子,身体可不像说的那般刚正不阿。”
站在院子里侍奉的弟子个个耳尖泛红,不消片刻,只听室内少年声线不稳地央求道。
“将你的功法……收……收起来!”
“寒儿喜欢?”
“我不喜欢!”
“可寒儿太粘人了,缠得这般紧……像糖人似的。”
“胡……胡说……”少年的喘息更深,带着一声闷|哼。
“我想听寒儿唤我师尊。”
“师尊岂是能随口说……说的。”
“当真不唤?”
“你……嗯……作甚?”
“开窗透透气。”
“你有病。”窗板传出一声轻响,少年沙哑的嗓音染上一阵细微的哭腔,“师……师尊,关上。”
“乖徒,唔……寒儿在报复我?”江思缘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好久才压着微哑的嗓音道,“看来寒儿喜欢得紧。既如此,那我便不手下留情了。”
“哈哈哈,江思缘你住手,痒!你幼不幼稚!哈哈哈……”
直到酉时将近,江思缘和林寒才从房内出来。
因为他们折腾了太长时间,江思缘的头发没来得及整理,仅仅用红色绸带简单挽起。
而林寒的嘴唇比刚才涂了口脂还要绯红,苍白的脸也多了丝红晕。他扫了眼江思缘放在身侧的手,慢慢与她的手指碰上。
见江思缘看过来,又恢复成冰冷的模样,扭过头不再看她。
静默中,他们的手默契地牵住彼此,掌心密切贴合,透过交缠的手指,感受着对方略快的心跳。
千丝殿内,宾客齐聚,各门派都在翘首以望,眼看过了时辰,主人公还未到场,殿内唏嘘一片,不少人向身着白衣的关笙投去关切的视线。
自上回寂灭山一宴,关笙求娶江思缘的事情,在修真界传了个遍。
本以为红鸾宗与战戟门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今看来,与江思缘成亲的,另有其人。
五大宗门杰出后辈不少,可能与江思缘齐名者,少之又少。除去关笙,他们想不出哪位修士能入江思缘的法眼。
“多谢诸位前来参加我与林寒的喜宴。”一道悠扬清冷的声音自殿外响起。
众人纷纷看过去,见着江思缘身旁的林寒,有惊讶,也有纳闷。
“林家的林寒?他不是死了吗?”
有修士窃窃私语道:“看不出修为,此人要么携有特殊法器,要么修为比你我都高。”
“林家的人没来。何人认识林寒?”
“虽未见过,此等容貌,倒是与传闻贴近。”
“别瞎猜了,他们朝江殿主走去了,十有八.九是思道殿的林寒。”
江思缘和林寒走到江杼面前,两人同时向江杼行了礼。
看着江杼和宁霄,江思缘说道:“江叔叔,宁前辈,你们二人能应邀前来,我在此先行谢过。”
江杼瞧了林寒一眼,问江思缘:“此事非同小可,是你的决定,还是他的决定?”
这件事稍有差池,林寒的命便要葬送在她手上,江杼不得不慎重考虑。
当年凤锶被凤垣打成重伤,于火海中差点灰飞烟灭,虽被温郁救下,但腹中的孩儿危在旦夕。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从未想过江思缘会是凤锶的孩子。
未曾想,凤锶竟然用转生符保下了江思缘。
炼制转生符,此等疯狂的举动,已然足够震撼他。而江思缘这次的计划,比凤锶还要疯狂,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我……”
“是我们的决定。”林寒打断江思缘的话,紫色的双眸妖异而认真,“无论是何结果,我都甘愿接受。”
江思缘转头看向林寒。
为了以防万一,今日的计划她没有告知林寒,可林寒的样子,好似知道些什么。
江杼一脸肃然,沉声道:“林寒,你是我门内弟子,我不会看着你出事,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此等隐患,尽早解决对谁都好。”林寒说得像是与他无关一般,脸上风平浪静的,“今日我父亲没有来,可否请殿主替我传句话。”
他上次为了江思缘,违逆父亲,只怕父亲至今还在生气。
“何话不能当着为父的面说!”林邈大步走进千丝殿,目光瞥到江思缘,脸色黑沉如铁。
五年前,江思缘在此处说的那些话,历历在耳。她给他的印象,不可谓不差到了极致。
见江思缘的神色微凝,林邈冷笑了一声:“江思缘,你的胆大包天倒是没辱没了你在外的名声。”
“六年前,你为了在宗门大比中扬名,亲手毁掉我儿金丹,而今你又利用寒儿的一片痴心,来达成你与我林家联姻的目的。我便问你,你这种人,配得上寒儿吗?”
江思缘抿唇不语。
五年前她可以厚着脸皮和林邈对骂,而眼下林邈是林寒父亲,她不能当着林寒的面,与他父亲撕破脸皮。
见江思缘不说话,林邈火气更大。
瞧她这目中无人的样儿,连反驳的话都不屑与他说了么!
“父亲。”林寒上前一步,挡住林邈恶狠狠的视线,“此事是我一意孤行,您有怒气可以冲我。”
林邈眉锋皱起,扫过林寒脖颈处的吻痕,只差没当场气晕过去。
上次凤垣亲至红鸾宗,本可一剑解决掉江思缘,却只是挑断她脖颈的血绸,像是在证实什么,最后竟还空手离去。
这件事,间接证实江思缘就是凤垣的种。
倘若寒儿也是凤垣的骨肉,那江思缘与寒儿该是亲姐弟才是,他们怎么能在一起?
“我有话与你单独说。”
“我也有话与父亲说。”林寒一抬手,四周变得漆黑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剩他和林邈两人。
领域!林邈一脸骇然,江杼乃大乘修为,他尚且摸不到领域的门槛,林寒怎会拥有领域?
“你究竟是何人?”神识探查到林寒身上的鬼息,林邈眼中猜疑愈深,“你化作寒儿的模样,意欲何为?真正的林寒在何处?”
“父亲,我是林寒。”林寒眼神不闪不躲,郑重道,“您可还记得,四年前我便与您说过,我要与江思缘结契。”
真是寒儿?林邈看不透林寒,但他的神态变化,语气停顿,都和林寒一模一样。
“这四年你去了何处,为何一声不吭就走了?”林邈大步走到林寒身前,眼含担忧地打量着他。
“寒儿,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你的身体不是已经……”
林寒双膝跪下,掷地有声道:“孩儿恳请父亲,无论今日发生何事,都不要为难江思缘。”
“我为难她?”林邈简直要气笑了,看着跪在他身前的林寒,神色顿了顿。
他稍微冷静下来,便听出了其中关窍:“那江思缘又要作甚?”
林寒低着头,嗓音不变道:“江思缘的性格,父亲见识过,得理不饶人。她今日不与您争辩,不是不把父亲放在眼里,而是将您当成了自己的长辈。”
江思缘把他当做长辈?林邈不以为然。提起江思缘,他就一肚子火。
“孩儿没求过父亲什么事,这一生只有这一个请求。”林寒抬起头看着林邈,目光恳切而真挚。
“江思缘并非您看到的那般坚强,也会受伤难过。我不希望自己的存在,到最后还成为她的负担。”
“什么叫到最后?”林邈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为父?”
离戊时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林寒不再对林邈有所隐瞒,把自己的情况全数吐露了出来。
“戊时一到,林寒便不再是林寒。届时,父亲万不要再靠近林寒一步。”
林邈错愕地倒退一步,看着林寒落手撤掉领域,完全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在众人眼中,林邈和林寒的身影只消失了一瞬,再出现时,像是已经谈完了。
除了林邈白着脸,没再出声,这场喜宴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
临近尾声,宾客纷纷告辞,不少人走之前,朝殿内看了好几眼。
红鸾宗在外名声极差,江思缘居然能搬动大半的修真界高手过来,此事令人费解。
如今酉时将过,按照请贴上的时间,他们皆该离去,可那些化神以上的大能纹丝不动。
他们这些化神以下的,全被客气地请了出去。
“时辰快到了。”宁霄掐着最后一刻钟报时。
闻言,江杼把目光转向林寒,见他视线未从江思缘身上离开过,暗自叹了口气。
“造孽啊。”
宁霄说道:“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虽然希望渺茫,至少努力争取过。我相信不论结果如何,他们都不会后悔。”
“就怕……”结果背道而驰。灭世之人岂有那么容易斩杀,连六千年前的神使都做不到。
江杼语言未尽,天边划过几十道流光,直冲千丝殿而来。
五大门派化神以上的修士来了九成,其中还有不少散修和妖修。
领头的苏恒扫了眼殿内,看见江杼,淡声道:“阳荣呢?”
江杼恭敬地一抱拳,回复道:“来前收到师祖简讯,会晚些时候到。”
玄机剑派的玄机老儿用神识在林寒周身探查了一遍,未在他身上探到丝毫邪气,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确定是他吗?可别弄错了人。”
江杼取出阳荣上仙给的符箓,墨蓝色的符箓泛着一阵阵金芒。
宁霄看了眼符箓,猜测道:“应许是被灭世之人附了身,白日六个时辰还是林寒本人。”
“此子神魂确有异样。”苏恒说了这一句,便将目光转向林寒身侧的江思缘,“她也是。”
玄机老儿甩了把浮尘,掐指一算,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二人魂魄相连,若不想都丧命于此,那道契印还需解开。”
江杼想起温郁临走前,让他帮忙照顾江思缘的话,再去看江思缘眼中的果断,苦笑了一声:“难得放肆,谁不想逆天而为一次,随他们去吧。”
“逆天而为?”玄机老儿稍有不解,又掐指算了起来。
他能算出今日有大劫,却算不出来人心。
有凤锶的珠玉在前,苏恒两眼便看出了其中玄机,对这般做法并不赞同:“异想天开。”
古塬秘境是神使留下的芥子空间,转生符转生阵乃神造之物,是以能起到复生灵魂的作用。
江思缘想要用万髓印代替转生符,以自己的躯壳温养林寒的一半魂魄,待斩杀灭世之人后,再以转生阵相助,将体内林寒的魂魄唤醒。
不是异想天开,又是什么?
苏恒说异想天开,那八成便是不可能的事。江杼正要唤江思缘,却见她和林寒一同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