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停住了步子,用纯触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气流,然后又戳了一下。
硬物陷入皮肉时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很特殊。
虽然意识力还太少,不能乱用,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想了想,一股意识力像血一样迅速流过她的手臂,向她的手指尖聚集而去,蓦然跃起了白光——与布力均匀的防护罩状态不同,当【防护力场】在局部一口气冲到最强度的时候,就会跃起不稳定的光,虽然仅仅只有一瞬。
波尔娃神情呆滞的脸在微微白光中一闪,就随着光芒一起重新没入了黑暗。
林三酒仰头立在漆黑中,愣了。
刚才那张脸,以她的身高也必须抬头看,想来至少应该是【俄罗斯套娃】中最外头的那几层;波尔娃看来已经把套娃身体都穿回去了。但他那一双干涸放大的瞳孔,却在一闪而过的白光中呈现出了没有生命迹象的灰白。
她颤抖着手指,用铁棍在波尔娃脚边打了几下,却都打在了壁柜上。人偶师不在这里。
这个身体,应该又是一层空壳吧?
林三酒在心里祈祷了一句,慢慢伸出手,推了波尔娃的身体一下。手指仍僵在半空中,她的心渐渐凉了。
她没推动。
那具身体沉甸甸地,确实是一个人的分量。而波尔娃褪下来的空壳,轻得甚至可以在海水上当船用——这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一个人能承受的终归有限。
林三酒再也顾不得自己正身处于无数生物的注视下,一把扔掉了铁棍,顺着壁柜就软软滑到了地上;她捂着脸,一时间除了自己耳朵中轰隆隆流过的血液声,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以至于过了将近整整一秒,她才忽然意识到身后柜壁上不知何时摸过来了一只手似的、长着五根枝杈的东西,正轻轻举了起来,好像即将要充满同情一般地拍打她的肩膀。
林三酒浸在黑暗中的双眼登时充了血。她猎豹一样翻身跃起,一把抄起空心铁棍;她根本看不见那只“手”,纯触也没法确定它的精确位置——但她此时连想都没想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