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道路旁,晶莹的露珠挂在苍绿的詹姆杨叶上,虽是初夏,光荫郡的清晨仍是微凉,白杜鹃藏在一片绿意中,黑翅白尾的光荫蝶停在花上小憩,又被哒哒哒的马蹄声惊起。一红一黑的骏马骑经泥泞的乡道,震散从凌晨凝起的白雾。
“冷吗,莱尔。”弗莱林缓缓勒住马头,村子的木屋在雾中依稀可见。
“嗯嗯~”上升的语调意思是否定,莱尔穿着贴身的皮质护甲,少女玲珑的身躯最是适合如此皮甲,既轻便不影响行动,还有优良的防御能力,最重要的是它的贴身…
“艾儿姐姐就是来的这里吗?”
“对。”弗莱林收回视线,想起沿路看到的一切,他不禁问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残破的居民屋子?”
弗莱林记忆有些残缺,见到这满目的疮痍与几户落魄的人家,他仍是有些震惊此地的贫穷。
“听说是丰饶女神离开了这片土地,贫瘠与疾病降临世间。不过要我说,就是士兵团的人懈怠了不少,那些村庄估计是附近强盗烧毁的。”莱尔说道。
“嗯,看来我们城堡附近并不安生。”弗莱林想要治理好光荫郡的安全问题,这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情,“强盗的事,我会去找当地兵宪部的长官。”
牛奶村是个不小的村子,历史虽不可考据但以前的的确确是出过各类人才的地方。据说著名的魔法师兼药剂师斯彻福曼就是这个村庄的孩子,不过他去了首都银石城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这充满泥土与荆棘的家乡。现任的村长听说是位会巫术的萨满,平时旱季来临时会向天神求雨什么,备受村民的敬重。
“嗬嗬嗬,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神奇,我一把骨头的糟老头子,天神怎么会聆听我的声音呢?”朴素的木屋里,中间的小锅炉在煮着不知名的香味汤汁,墙上挂着各样的草药,一位谢顶,老人斑的老人正为来村的访客倒暖身的姜酒。老人名叫斯姆兰特,正是牛奶村的村长。
“哦,精灵骑士…?”村长背着手回想,那位长发绿眸的精灵太过高傲耀眼,让他想忘记都难,“哦哦,她是来调查威斯隆夫妇失踪的孩子的对吧,她几天前就来过了,还去找过维斯隆,后面就没再见到过了。”
莱尔与弗莱林道谢地接过姜酒,莱尔小口地啄着酒杯里的酒,她一直不被哥哥与各位姐姐允许喝那种浓度太高的酒类。弗莱林问村长:“那艾尔翎林,那位精灵骑士不在的时候,村里有什么异常吗?”
“嗯,一切都很正常。”村长很是随和,将他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弗莱林听。
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弗莱林道别了村长,决定造访村北的维斯隆夫妇。
.......
叩叩叩。
开门的是一位雀斑脸的中年妇人,她神情悲戚,眼皮有些耷拉,头发都因为主人的不在意而乱糟糟的蓬着,院中,一名棕发的男子在沉默劈柴。
“…?”
“上午好,我是弗莱林,前来调查您孩子失踪的事情。”弗莱林看着妇人的眼睛,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和善一些。
妇人听到孩子一词,眼中微微有了些神采,她看见弗莱林身侧的短发少女,观察了好一会,也许是看见了少女的模样,这两人不像是坏人,妇人侧过身,请弗莱林进去谈话。
妇人叫吉尔,一周前失去了她心爱的,尚且年幼的孩子。驻地兵团的士兵接到村里报告来此调查却消失无踪,两天后艾尔介入了这件事,到今天四天,除了第一天汇报平安外,其余三天也没有任何消息。这对夫妇都有些绝望,对弗莱林他们自然没有开始那样的希望与热情。
“你是说,您孩子是在家里不见的?”弗莱林观察了院落,一边问。
“就在上午。我还记得小南那天一早就哭嚷着要出去玩,我不同意,还打了她的屁股……”妇人抽泣地描述着她可爱的孩子。尽管除了第一句,她后面的话都是关于她如何照料她的孩子,弗莱林没有打断她有些神经质地嘀咕,他仔细看着院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那位丈夫,家中来了其他人,他仍是沉默地劈柴,头也不抬。
等到妇人讲完,弗莱林问道:“失踪那天,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那天村长来找过我们,关于村子里一块废田的分配权;隔壁那该被诅咒的詹姆又来争论牛圈的事情;父亲来信说母亲去世了……”说到后面,妇人又开始絮叨起来。莱尔看着很是担心,她蹲下细声安慰着妇人,妇人低着头,小声啜泣,手紧紧地握着莱尔的手。
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而且维斯隆看来也不想和他们交谈,弗莱林打算去其他人家再去问问。
弗莱林牵着莱尔出了门,他轻轻抚摸着莱尔的手,刚才妇人紧握的力气之大,竟在少女的手背上捏出一个紫红的手印。弗莱林皱皱眉头,心有所感地回头,看到的是,丈夫低着头,沉默地将木门紧紧掩上。
————
木栅栏旁,弗莱林一边给他的爱马风雪刷毛,一边回忆着今天地细节。
一天的问询与侦察并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只在最后从一位寡言的猎户那得知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位精灵去了东边的山坡密林。后来天色渐暗,再去寻找或挨个敲门已不方便,村长得知调查的骑士会在村里过夜,慷慨地将他儿子置放不住的屋子让给弗莱林多住几晚。弗莱林知道在没有结果之前,他大概率都会待在这个牛奶味的村子里,也就不多推辞。
莱尔正饶有兴致地逗弄着一只栖息在树干的白羽鸦;白羽鸦作为雷索雷利南方最常见的鸟类,与人亲近,有时还会在他们的窗沿下搭巢,同时它们也是部分家族或骑士团徽章上的常客。
弗莱林也想去逗逗这纯白可爱的小鸟,但他一伸手过去,那只白羽鸦就拍打着翅膀飞走了。弗莱林不禁有些气馁,因为莱尔还一脸“没关系的,哥哥”这样的表情安慰着他,好像不受动物喜欢他弗莱林的人生便已经没有了意义似的。
“莱尔,牛奶村这事,你是这么想的。”打闹了一会,弗莱林提起正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