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心底的另一角,却无端地松泛开来,好像揪了半日的心,在这会儿才被谁稳稳地接住了,再无什么别的顾虑烦忧。
他竟还忽然走了一下神,心想,也不知她是怎样绕开许氏的阻拦,闯进闺房里来的,当真也是她有本事。
然而嘴上却要问:“你来做什么?”
哪怕他看不见司明玉的模样,她声音里的笑意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自己的郎君,怎么,我不能来接?”
“可是,不是阿翎来……”
他话音未落,忽然只觉得后背和膝弯同时被人揽住,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骤然一轻,他听见喜服上缀的珠翠在半空掠过,铃铃作响,然后,身子就结实地落进了一双臂弯里。
从盖头下方的空隙里,他只能看见那人的衣裳,是与他一色的大红,女子身上的熏香却不由分说钻入他鼻端,时刻提醒着他此刻是何等情形。
“你!”他本能地急道。
但却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他也并没有挣扎,只是周身僵硬,安安分分地倚靠在对方怀里。
“怎么了,不高兴?”
他能感到对方的手,甚至在他身下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抱得更舒服一些。她手碰过的地方,他重重喜服下的皮肤上都起了一阵战栗。
“不是。”他的声音极轻,但还想据理力争,“可是,先前说好了,需得要我妹妹将我背到花轿上,才好出嫁的。你这样,不合礼数。”
然后,他就听见,司明玉像是没忍住,朗然笑出声来。
在她的笑声里,他既恼,更多的却是羞,以平生未有过的姿态,小心地蜷缩在她怀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他甚至庆幸头上蒙着盖头,就没有人能看见他脸红得惊人。
直到司明玉笑够了,从鼻子里轻哧了一声:“你又不是金平侯正夫亲生的,怎么跟他一模一样的古板,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
为着不让旁人听见,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在这样咫尺之间,显得极为私密暧昧,尾音里像是带着小钩子,勾得人心如擂鼓。
“规矩只说,新郎君不能自己走着出门,又没说非得是谁来接。与其让你妹妹来背,难道不是我这个妻主亲自抱你上花轿更有脸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