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绰说:“的确如此,女人的感觉都是很准的。”
韩德让看了看萧绰,低头再翻动木炭。
萧绰说:“大于越那次,打得很漂亮,一举解决了室韦问题,室韦这些年一直臣服于我,都是大于越打得好。”
韩德让说:“不错,但也离不开太后的怀柔政策。”
萧绰道:“朕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求一个给老百姓太平安定的日子。”
韩德让说:“臣知道,你希望像神一样保护他们。”
萧绰叹道:“可是,朕没做到,几乎每天仍有杀戮,仍有流离,仍有妻离子散,朕保护不了他们。”
韩德让说:“太后已经很努力了,天下人谁不知道你有一副菩萨心肠?”
一阵寒风吹进来,牛油灯的火苗立即萎下去,屋里顿时暗了许多。
萧绰看着那陷入灯油里的火苗,慢慢直立起来,屋里又亮堂了,才说:“所以,朕才要东征西讨,不惜与敌人开战,为的就是给老百姓一个太平日子。”
韩德让从身后夹起一块木炭丢进火盆里,说:“战争的确能带来暂时的稳定,但自己也会受到很大的伤害,就如耶律休哥,被人们称为‘战神’可是,他自己也是遍体鳞伤,他的伤痛又有谁知道呢?”
萧绰说:“是的,大于越所受的伤,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朕记得他大战高粱河时就受了三处箭伤,两处刀伤。”
韩德让说:“不错,他单骑追赶赵光义的时候,身上伤势已经十分严重,二哥救他回来时,他已经昏厥,差一点丢了性命。”
萧绰说:“是啊,两日两夜没有苏醒。”
韩德让说:“臣知道,你一直守了他两日两夜,直到他苏醒,你才喝了一杯羊奶。”
萧绰说:“一将难求啊!那真是一段最难熬的日子。”
韩德让说:“是的,那时穆宗驾崩才几年,流弊难除,百废待兴,诸侯桀骜不驯,赵光义趁灭汉之威,乘胜而来,臣被围困于南京城内,一月之久,人心惶惶,若不是你来救援,恐怕现在已经成为朽骨了。”
萧绰说:“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朕是怎么过来的。”
韩德让说:“我知道,当时先帝已经病入膏肓,难以理政,所有事务都由你亲自裁决,出兵之事一定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萧绰说:“是啊,首先是朝中大臣心生畏惧,主张放弃南京,其次,诸部拥兵自重,不肯出兵,朕都被逼疯了,像一个乞丐一样求他们,跟他们讲南京的重要性。好说歹说,才说动他们,幸好还有耶律斜轸在这里牵制着宋军,不然,就是朕来了,恐怕也见不到你了。”
韩德让说:“是的,是二哥救了我,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绝望,宋军围城一月之久,日夜攻城,守城将士,人心浮动,不断有人出城投敌,我只能日夜守在城楼上,不敢有一丝懈怠。每当我绝望时,我就遥望西山,二哥在西山挂了一面很大的红旗,我看见红旗就知道二哥在我的身边,我就要把城守住,等你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