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无奈,只好说:“那你说说,宰相这个位子谁可以坐?”
毕士安说:“寇平仲忠义刚直,善断大事,是真宰相之才,请皇上用之。”
赵恒默然良久,说:“朕听说他脾气不好,气量狭小,喜欢认死理,很多人不喜欢他。”
毕士安说:“确实有些人不喜欢他,所谓曲高和寡,正值的人总是落落不群,让人嫉妒。”
赵恒说:“是吗?”
毕士安说:“是的,寇准方正,慷慨有气节,以身许国,不徇私利,秉持正义,嫉恶如仇,因此得罪了许多人,但是他的忠心无人能比,他的才能无人能比,这也是他为那些争名夺利的俗人所不容的原因。”
赵恒说:“你说的是,只是他树敌太多,只怕他不好办事。”
毕士安说:“皇上,今天下之民蒙陛下盛德,俱贪图安逸,不思进取,必须有雷霆之力才能扭转,现在西北狼烟又起,跳梁出动,深入我境,此诚危急存亡之秋,只有像寇准这样的刚直,忠义,果决之人才能挽救危局,请皇上重用他。”
赵恒沉默良久,说:“朕也知道寇准的为人和才能,好,朕听你的。”
但旨意还未来得及下,又接到洺州陷落的消息,惊得赵恒六神无主,连忙召毕士安前来商议。
毕士安也大吃一惊,面对赵恒的询问,不知作何回答,虽然,他心里主张皇帝亲征,但亲征毕竟风险太大,万一有什么闪失,不仅他宰相不保,恐怕性命也保不住。赵恒向他询问迁都之事,这也让他为难,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迁都的,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也会亡国的。
毕士安不敢大意,只能支支吾吾,最后说:“皇上,请急速召见寇准,只有他才能主持大事。”
赵恒一声长叹,眼里不仅仅是惊恐,还有对毕士安的失望和不满。
契丹大军南下围攻大名府的消息,不仅让赵恒的朝廷震恐不安,百官惊慌失措。就是平民百姓也惶惶不可终日,都在暗暗地收拾行装,准备逃乱。
从北方逃乱的人实在太多了,流民全都涌入汴京城内,汴京城内一下子人满为患,而各种小道消息也因此在街头巷尾流传开来。这几天挤进汴梁的乱民越是多了,他们带来了洺州失守的消息,汴梁城内如同刮起了一阵旋风,搅得市民们日夜不得安宁。
有的人说,契丹人已经到了黄河边上了。
但很快被人鄙夷道:“到了黄河边上了?人家早过河了,现在正朝汴京来了。”
有人反驳道:“没有过河,如果过了河,朝廷不会这么安稳。”
又有消息灵通人士,看了看其他人,说:“你们知道什么,朝廷已经开始准备迁都了。”
“什么,朝廷准备迁都了?迁到哪儿去?”所有人大惊失色,急忙问。
“还没最后确定,有人说迁到建业,有人说迁到成都。”
“那汴梁他们不要了?”
“命都保不住了,要汴梁做什么?”
“这也太没用了,汴梁守都不守,就跑走,真没用。”
“你有用,你守呀。”
“是呀,你守呀。”
想守汴梁的人被嘲笑得面红耳赤,睁大眼睛,说:“你们都是窝囊废。”
看着被嘲笑的人气得吹胡瞪眼,结结巴巴,一群人愈发得意,嬉笑道:“你不是窝囊废,莫跑到汴梁来呀,呆在北方杀契丹人呀,我看你跑的时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那人愈是窘得厉害,起身走了。一群人在后面大声起哄,仿佛打了一个打胜仗,心里十分畅快。
但朝廷迁都的消息在民间传开了,汴梁城内人心惶惶,都无心干事,只想准备跟着皇上一起逃跑。
王继英进汴梁的时候,城里就出现这种混乱状况,很多店铺关门停业,街上倒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似乎比平时的人更多。
王继英站在城门口,只见出城的人多,入城的人少,拖家带口,卷着铺盖,有钱的乘着马车,坐着轿子,没钱的肩扛手提,都慌慌张张涌出城外。
王继英糊涂了,他们这是干什么?一个个像逃乱似的,戚戚然,都愁容满面,这是要到哪里去?
王继英拦着一个熟人,想问明究竟。
熟人一看是王继英,大惊失色,睁大眼睛问:“你还活着?”
王继英莫名其妙,说:“我活着呀,活得好好的,这不是站在你跟前吗?”
熟人仍旧有些不相信,盯着王继英看,像从一个影子上看清王继英的面目似的,结果只是徒劳,仍旧问:“你真是王大人。”
王继英撩起搭在额头上的头发,说:“是我,你看看,如假包换。”
“我的妈呀,你真的还活着。”熟人惊叫起来。
王继英不解地问:“怎么了?你们听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