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历史军事>长歌落日圆> 二百六十七、碧雪黑影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二百六十七、碧雪黑影(2 / 2)

如果他留在契丹,那该怎么办?娘不是错过了这次唯一见面的机会?她千辛万苦,担惊受怕地到瀛州来,不就是为了见王继忠一面。万一回家见不到,她的心还不被撕碎了?

想到这里,韩制心心疼不已,虽然,他只是见了陈湘萍一面,但是,他从她那里又体会到了母亲的温暖和关爱。他拿出陈湘萍给他的手镯,它是那么光滑,温润,像母亲的手。

他想起昨天陈湘萍抓住他的手,温暖又有力量,像极了,小时候抓住母亲的手一样。

他记得父亲刚死的时候,母亲带着他疯狂在父亲坠崖的地方寻找,山高林密,道路崎岖。母亲执着地在那里寻找了一个多月,可是,一无所获。最后,自己索性搬到深山老林里住下了,一住就是十年,弄得自己落了一身的病。

那是他们母子最艰难的时光,即使这样,母亲的手还是温暖的,有力的。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韩制心的眼泪。自从母亲去世之后,韩制心就非常渴望再能叫一声“阿妈”。直到昨天,他愿望才得到实现,当他那声“娘”喊出口时,他已认定了陈湘萍这个母亲,心就系在一起了。

韩制心找到了耶律善補,他已经醒了,但是兴奋的劲头,还没有过去,看见韩制心走来,忙打招呼,笑着请韩制心进帐坐坐。

韩制心走进帐中,坐下来,耶律善補看了看韩制心说:“将军刚醒来,是不是?”

韩制心说:“醒了一会儿了,大人刚醒吗?”

耶律善補笑着说:“不,也醒了一会儿了。我跟将军说若果不是喝多了酒,我就睡不着。”

韩制心说:“是吗?”

耶律善補说:“不瞒将军说,今天是老夫一生最高兴的一天,我打了一辈子仗,早对打仗厌倦了,盼望着有一天不打仗了,天下都太平了,安居乐业,今天终于盼来了,没有想到老夫还能亲眼看到这一天。”

耶律善補说着说着,禁不住老泪纵横,啜泣起来。

韩制心心中有事,不知怎么安慰耶律善補才好。想起陈湘萍的遭遇和自己母亲,禁不住也失声哭起来。

耶律善補说:“这回天下太平,王继忠出的力最多,是他把我们这几十万军士救了出来,皇太后看人真准。”

听耶律善補说起王继忠,韩制心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连忙问:“大王,昨天送信人有没有说过王继忠去了哪里?是留在宋国还是回契丹?”

耶律善補想了一会儿,说:“当时只顾高兴,忘了问他,怎么了?”

韩制心说:“陈夫人他们走了,如果王继忠回契丹,那他们不是又错过了见面?陈夫人一定会伤心坏的。”

耶律善補说:“是啊,这该怎么办?送信人呢?去问问他?”

韩制心说:“醉成一团泥,什么也不知道。”

耶律善補起身道:“将军随我来,我去问他。”

二人来到大帐,送信人还醉得不醒。耶律善補令人撬开送信人的嘴巴,耶律善補拿了一根鸡毛往送信人喉咙里搅了一下,送信人“哇”地一声,吐了。耶律善補又向他脸上浇了一瓢冷水。送信人打了一个寒战,醒了,见耶律善補,韩制心坐在上面,连忙走过来行礼。

韩制心问:“上将军在哪里?”

“在军中。”

韩制心以为他的酒还没有醒,大声说:“在哪个军中?”

送信人吓得一跳,说:“在澶州军中。”

“宋军还是我军?”

“当然是我军,怎么会到宋军中去?”

“上将军没有留在宋国吗?”

“没有,宋国皇帝不让上将军回去。”

“宋国皇帝不让上将军回去?为什么?”耶律善補说。

送信人摇头道:“不知道,这样不是更好?上将军为契丹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留在契丹,我们都爱戴他。”

韩制心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送信人说:“千真万确,我出营的时候,部队已经动身了,我看见上将军和康夫人在一起,行礼都收拾好了,装了车,随着大军一起行动。”

韩制心感叹道:“真是阴差阳错。”

韩制心说罢,走出大帐,朝马厩走去。

耶律善補问:“将军要干什么?”

韩制心说:“我要追他们回来。”

“将军要追谁回来?”

韩制心牵出战马,说:“我娘。”

“你娘?”耶律善補诧异道。

“就是怀敏的娘,也是我的娘,我要去找她回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去找?等天亮了去找吧。”

“不来不及了,我必须今晚就走。”

“是啊,可能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走了一天多,追不上了。”

“追不上也要追,一定要把他们追回来,除非他们过了黄河。”

耶律善補说:“将军,不是我阻拦你,虽然说我们现在已经跟宋国达成和约,但是宋国百姓还不知道,你这么出去很危险的,万一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向大丞相交代。”

韩制心说:“大丞相是个明白人,你照实对他说,他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耶律善補知道劝阻不住,叹道:“既然如此,将军一定要小心呀,多带几个精明一点的人去。”

韩制心说:“不用,人多了反而碍事。”

韩制心说罢,跨上战马,正准备出营,只听见韩涤鲁叫道:“叔叔,等等我。”

韩制心回头看见韩涤鲁向他跑来,知道拦不住他,便说:“要去别磨蹭,快去牵一匹马过来。”

韩涤鲁连忙跑进马厩,骑着马跑出来。

韩制心向耶律善補抱拳道:“大王,营中的事就拜托你了,上将军来了,就告诉他,我们去找夫人去了。”

耶律善補说:“将军要小心,遇到宋军就躲着走。”

韩制心说:“知道了。”说罢朝马身上抽了一鞭子,和韩涤鲁一起出了大营,冲进夜幕之中。

夜色深沉,天空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像把一切都吞噬了。幸好先前下过雪,雪地里反射着清冷的光芒。

借着雪地的微光,韩制心还能辨认出道路的方向。他对这一带比较熟,平时带兵巡逻,察看地形,乃至捕鱼打猎,瀛州周围几十里地,他都了然于胸。所以,虽然天色黑了,他也敢出营追赶。

走了不久,韩涤鲁回头一看,身后一片漆黑,大营的灯火全不见了,仿佛都熄灭了。

“叔叔,大营看不见了。”韩涤鲁说。

韩制心回头看了看,说:“怎么?是不是害怕了?”

韩涤鲁说:“我才不害怕呢?”

韩制心说:“好,那我们就快点走。”

韩涤鲁走在韩制心的身后,总觉得像身后面有人跟着,噗呲噗呲的脚步声,不时在耳畔响着。回头看时,却又什么也没有。但一回头,脚步声又响起来,有时就像在马屁股后面,扯着马尾巴在走。

心悬在韩涤鲁的嗓子眼上,平时,他爱听老兵们讲故事,尤其是鬼神故事,既刺激又有趣,既害怕听又渴望听,欲罢不能。老兵说特别是这样刚打完仗的战场,鬼魂最多,晚上那些战死的冤魂就出来,游荡,哭泣,只要细心听,就能听到鬼魂的哭声。。

韩涤鲁留意过好多夜晚,没有听到哭声。但在今夜,他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让他毛发倒竖,大气都不敢出。

但是,他也不敢对韩制心说,怕他笑话,于是强忍着,尽量地让自己的马紧挨着韩制心的马走。他又不敢说话,怕因此惊动了什么。他的手汗津津的,额头,背上都是汗水。他俯着身子,双手紧紧抓住马鞍。

忽然,远处一声惊叫,接着“噗噗噗”的声音响起来,那只是惊飞了一只野鸡,在平时,涤鲁听惯了这种叫声,但今晚,他不知那是什么在叫,像是笑声,又像是哭声。

涤鲁大惊,纵马向前一冲,跑到韩制心的前面去了。

韩制心笑道:“害怕了吧。”

韩涤鲁没有反对,紧紧抓住马鞍不敢作声。

韩制心说:“你万一害怕,就点燃一支火把。”

韩涤鲁这才想起带的有火把,出营的时候韩制心拿了两支火把,递了一支给韩涤鲁,说:“万一遇到了狼,就点燃它。走路的时候,不要点燃它,免得引来了坏人。”

但现在韩制心让韩涤鲁点燃火把,可见他已经知道韩涤鲁害怕了。

韩涤鲁摸了摸火把,没有点燃。只是说:“叔叔,我们走的对不对?”

韩制心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脚下,说:“对,不错,他们就是走的这条路,你看路上还有车辙印。”

韩涤鲁看了看地上,雪地里果然印着深深地车辙。

韩涤鲁说:“叔叔,我们追得上吗?”

韩制心说:“追得上,一定追得上的。”

韩涤鲁说:“我们把他们追回来,是不是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回契丹?”

韩制心说:“不知道。”

韩涤鲁说:“我希望他们到契丹去。”

这时,韩制心看见前方出现了亮光,低声对韩涤鲁说:“别说话,有人。”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