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佐语重心长,接着又说道:
“奴婢也知道王爷憎恨万岁爷,但这时候不是应该表现友好大度一些吗?这样才能更加安全地离开,否则途中若有什么岔子发生,奴婢还真担心番王爷到不了东番呀!奴婢是否危言耸听,相信番王爷自己心里有数。”
王喜姐惊讶。
朱翊钧沉默不语,他知道周佐绝非危言耸听,毕竟朱翊镠曾经离京时,他就派人暗中作梗刁难,甚至还想将他抓获关进凤阳高墙。
由己及人,那朱翊镠难道不会以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吗?
他曾经对朱翊镠表面那么好,其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别人不知道,他自己不知道吗?周佐不知道吗?
如今朱翊镠看似也对他那么好,又是文官又是武将,福利超好,还承诺给予人力、财力、物力各项支援……
这与当初他对朱翊镠的好,不是“如出一辙、故技重施”吗?
周佐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不就是担心他这时候倘若表现出完全一副敌意的样子,怕朱翊镠途中将他做掉吗?
表面上对他好,实则像他一样背地里再下手,毕竟两人是亲兄弟,需要维护皇室宗亲的面子与尊严。
周佐继续说道:“所以奴婢衷心希望番王爷高兴一点离京,哪怕是装出来给世人看的也好,奴婢以为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证王爷的安全。”
朱翊钧虽然没有搭话,但由于周佐语重心长情真意切,所以他的神情貌似缓和了一些。
“奴婢也知道王爷仍然憎恨两宫太后娘娘,她们废番王爷而改立潞王爷,也是无奈之举,她们也希望大明不要出大乱子,而要永远昌盛下去。倘若王爷不愿去见两宫太后娘娘,她们心理也不舒服,不快乐。万岁爷有句话说得对,无论一个人能取得多高的成就,但如果伤害了他的母亲,都是一个不值得尊敬乃至卑劣的人。”
“何需你来教训?”朱翊钧终于忍不住开口斥道。
“奴婢岂敢教训王爷?”周佐忙道,“奴婢只是提醒王爷不要自暴自弃,也不要因为憎恨而看不到亲人的温暖。两宫太后娘娘,尤其是慈圣太后娘娘,十几年来风雨无阻,对王爷悉心教导,寄予莫大的期望,倘若王爷一蹶不振,最伤心的人终究还是慈圣太后娘娘啊!难道王爷真的忍心吗?”
“你说完了没有?”朱翊钧斥道。
“奴婢最后还想说一句,希望王爷带着王妃去看望两宫太后娘娘,不要让她们担心、痛心、失望。”
“够了。”朱翊钧拂袖而去。
“多谢周公公掏心掏肺地与我们说了这一席话。”王喜姐敛衽施了一礼,便追朱翊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