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琅有心想反驳,却又鬼使神差地不愿提及太子亦或是他人,偏头觑了眼她那副黯然地神色,撇了撇嘴。
静默了驱马前行,雨势仍不见歇,如今已是深更半夜,到处黑灯瞎火的,连路都见不着,依稀记得方才是闯入一片乱林,又被东拐西绕地,似是有些迷路。
萧瑛儿已是觉察出不对来,出声提议道:“要不先找个地方等雨停吧。”
贺元琅点了点,又绕了良久,终是找到一处废弃的木屋,甫一推门,二人便被浓尘呛了个够受。
“这得多久没住过人了。”贺元琅嫌弃道。
萧瑛儿倒是接受力极强地寻了个火折子摸出来,照了照四周,勉强在地上捡起一小节蜡烛头。
橙光燃起,屋内瞬间亮堂许多。
只这屋子小的可怜,又似是猎户临时搭建歇脚用的,不过是一张木床,一方木桌,上扣着个豁了口的破碗,墙角堆着一小捆柴火。
萧瑛儿跑了一晚上一着实累了,况且方才还从马上摔了下来,身上怕是还有不少擦伤,脚也痛得难受。
便也没再拘着,往床沿一坐,望着那处仍站着的贺元琅道:“坐吧,无需拘礼。”
贺元琅看了眼那跟行军床一样窄的木床后,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先将火升起来再说。”
两个人淋了一夜的雨,衣衫早已浸湿,贺元琅大马金刀地撩袍坐在地上,过了没多久便没忍住嘶了一声,萧瑛儿本在想事,闻声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贺元琅示意她帮着扯开背后衣衫,便见赫然几道刀伤尤为醒目,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狰狞的伤口外翻着,露出内里的皮肉,隐隐有发炎之势。
萧瑛儿似是心怀愧疚地出声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贺元琅冷声一笑:“还不够怪你那个姘头,率人来势汹汹地见人就砍!老子又不是铁打的……”
萧瑛儿闻声默默垂下眸子,任凭他发作,岂料对方只开口说了一句,便又止住了话头,自腰间取出方小瓷瓶道:“罢了,给我上药。”
这番命令的口气本不该对这位梁国未来的太子妃用,可惜对方也因着愧疚,满不在意地接受了,将药倒在伤口处,蛰得他没忍住吸了口冷气,萧瑛儿缓声宽慰道:“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说着手下动作未停,将那两三道刀伤尽数上好了药,才想包扎,却又后知后觉忆起他二人的衣衫皆是湿的,思来想去,撕了一片裙角往火上烤了会,而后方才替他包好。
许是伤口发炎的缘故,贺元琅后半夜有些发烧,她强撑着将他扶回床上躺好,而后蜷在地上看着火堆陷入沉思。
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伤势那么重,还下那么大雨,留他一人在林间,会不会死了?
她那副愁容满面的模样,自是尽数落在了贺元琅眼中,鬼使神差地,便见他幽幽出声道:“他不会死的。”
萧瑛儿似有些出神地偏头望他,便见他又道:“都是些皮外伤,老子没下死手。”
萧瑛儿怔怔地,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思忖了半晌才出声回道:“多谢。”
而后又是无话,贺元琅似是烧得糊涂了便忍不住话多了些。
“你既那般在意他,又为何要答应和亲?”
萧瑛儿看了他一眼,淡声道:“责任。”
“你既心里明白,为何还放不下?”
萧瑛儿心知此事她不该再辩驳,却又没忍住出声问道:“殿下可有过心上人?”
“没有。”贺元琅斩钉截铁地答道,于他而言,女人不过是累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