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当真一脸茫然,叶岚岫这才一言难尽地开了口——
今日本是齐国设宴招待梁国使臣,商榷和谈一事。二国向来不合,早年间边境冲突不断,大小战役四起,今日你夺了我三城,明日我再屠你几万人,因着两国各有名将,打起仗来旗鼓相当难分强弱。长此以往,因战事以致两国国库空虚难以为继,那两只斗了数十年的老狐狸便又十分默契地选择放下屠刀休战和谈。
宴席上只见那位梁国来使徐年徐大人身着盛装,举止恭敬,眉眼间布满精明锐利,举手投足间更是充斥着多年浸淫官场累积的圆滑。
一番寒暄下来,便将敌对多年的齐梁两国说得好似歃血盟友,同气连枝。听得场上众人心中冷笑不止,恨不得在他脸上印上个大大的“无耻”!
北齐皇帝萧煜闻言赏脸一笑,摆手赐酒,台下一众官员这才好似打开了开关一般纷纷陪笑。独独皇子一席末座那位,凤眸微挑一错不错地打量着那人,眼里始终带着几分考究。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见那徐年又起身向齐皇鞠了一躬,带着笑意开口道:“久闻贵国长宁公主端庄淑敏,风华绝代,心向往之,敝国国君愿与贵国永结秦晋之好,临行前国君特意备了份大礼嘱咐小人定要亲手呈上,”说着便恭恭敬敬起身跪在了齐皇座下,见那侍从接过后才继续道,“还望齐皇陛下笑纳。”
齐皇饶有兴趣地展开折子瞧了一眼,而后不动声色地抬眼一扫,视线掠过皇子座上时,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却又不着痕迹地挪开了。
期间,趁他细细打量着礼单内容,一众皇子们倒也有意无意地望向末座,心中各怀鬼胎,却都掩饰着不曾外露。独独离她最近的七皇子,借着敬酒的功夫偏头朝那个本不该出现在八皇子席位上的长宁公主勾唇一笑,悄声道:“啧,端庄淑敏,风华绝代……姐姐呀,莫非这宫里还藏了位别的公主?”
萧瑾瑶眼皮都懒得朝他那抬一下,闻言只沉声道:“萧景恒,你若是皮痒了待会姐姐我就陪你好好练练!”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说着僵硬地将头一扭,再不敢招惹这只母老虎。
齐皇子嗣众多,光皇子便有十六个,独独公主仅萧瑾瑶一人。齐国轻文尚武,男女大妨向来不严,打小萧瑾瑶便与一众皇子一块习文习武,她天生根骨清奇,极具练武天赋。年方八岁便已能打败同龄儿郎,十二岁以后更是揍遍皇子无敌手,如此彪悍一公主,的确与那传闻有些许出入。
片刻后,齐皇面带笑意地开了口:“此提议不错,孤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你们粱皇又准备将何人许配给孤的公主?”
那徐年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能与贵国最尊贵的公主殿下相配的,当然是咱们梁国同样尊贵的五皇子殿下——禛王!”
话音方落,本来觥筹交错的大殿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期间那徐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场众人的面色,或震惊或愠怒,抑或是作壁上观。他心下了然,早就料到众人反应,顿了顿又继续开口道:“禛王乃敝国皇后嫡子,样貌更是仪表堂堂,与贵国长宁公主一起便是郎才女貌佳偶一双!如此盛事,不知齐皇陛下,意下如何?”
只见那齐皇面色微微一滞,随后只轻笑着不再接话。
这反应倒也在那使臣意料之中,无妨,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只见他谄笑着又道了句”您慢慢考虑“说完便又自顾打着哈哈将此番话题揭过了。
而那桌案之后,萧瑾瑶长袖下的一双玉手早已攥出道道血痕,面前玉盏业已化作齑粉。只见她面色铁青,嘴唇紧咬,望向使臣的双眼早已猩红一片,若将其化为实质,只怕早已将那使臣戳得千疮百孔拆皮剥骨。
后半场的宴席气氛低靡了不止一度,大家各怀心事地应付完这场酒席只待君王起身,便各自匆匆散了,生怕跑得慢了惹上什么飞来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