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你们来杀我的?”贺元阑道。
“杀你?”萧瑾瑶睨了他一眼,原是颗救人的心如今也渐起杀意。又见小虎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萧瑾瑶急了。正思忖着要不要一柴刀下去将他脑袋的直接开瓢,又闻门外陈伯步履匆匆地推门进来,见到屋内情形,一时大骇。忙出声道:“年轻人,快住手!”又转身朝萧瑾瑶劝道,“快把柴刀放下!”
萧瑾瑶抬眼与贺元阑对视,片刻后,终于手下一松,金石发出脆响。
贺元阑却只是略松了手腕,警惕地望向来人。
“你们是谁?”
陈伯扫了眼他的神情,尽力安抚道:“老身是这山中游医,大家都叫我陈伯,你手中的是我孙子小虎,这位名叫莺娘,几日前她二人在山中打猎偶然遇见将你救回,老身虽不知你为何坠崖,可咱们的确毫无恶意!”
贺元阑眼神一直盯着老人神情,见他不似作假,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扫了眼腿上伤势,又出声道:“既是救人,又为何将我弄成这样?你们有何居心?”
话音刚落,萧瑾瑶便再忍不住了轻嗤出声,却是扭头望向陈伯:“瞧瞧您救了个什么狼心狗肺的玩意,不知恩图报竟还反咬人一口,亏得咱们这几日为了他忙前忙后累个半死,还不如当初直接将他留在山中一了百了!”
贺元阑闻言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却仍不敢轻易放下戒心,只将手松开,转为捏紧小孩衣袖。
小虎甫一挣脱桎梏,憋得猛吸一口气,抬手抚了抚颈间掐痕,委屈巴巴地看他一眼,瘪着嘴噙了满眼泪花。
陈伯见状这才松了口气慢慢解释道:“老夫先前帮你疗伤时见你腿上固有沉疴,旧疾难愈,又恰好早年间游历时曾学过点皮毛功夫,便自作主张帮你开刀刮骨,替你重新医治了一番,虽不能如常人般健步如飞,可正常行走当以无碍。事先未曾与你商量实在是情有可原,可孩子你放心,老夫我行医多年,救人只为本心,并无其他所图,你冷静一下,放开我孙子可好?”
贺元阑脑子轰得一下炸开,难以置信地望向众人,见之言之凿凿,复又望向自己的双腿。只见膝上被包扎得很是仔细,手法一看便知出自医者之手。他又动了下肩膀,感受到身后被处理好的伤口微微发痒,腕间的擦伤也被细细涂上药膏,身上的衣服虽粗糙却也浆洗得干净,屋内的老人虽满脸沧桑却仍身姿挺拔得像一棵老松。
他环顾四周,屋内虽简陋却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人均是身着粗布麻衣,一副村民打扮怎么看都不像外面派来的杀手。可……他视线停留在地上,萧瑾瑶捡起带血的镰刀,风一样地转身出去又在片刻之内再次回来,手里拎着只开膛破腹的黄羊,蹄脚之下还在滴滴渗血。
萧瑾瑶一句话都没说,将羊丢出去后抱臂站着,眼神中充满鄙夷和嫌弃,可这回贺元阑却只是垂眸沉默。
他想起方才老伯的话,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担心这又是一场幻梦,却又对这梦境期待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那青年嘶哑的嗓音再度响起,再抬头时双眼业已通红,他面带愧疚地望着众人,又扫了眼因害怕躲得远远的孩子,出声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可虽是如此,却扔不敢相信世上竟真的有人萍水相逢却愿意无端搭救。
他只是……太希望这梦是真的罢了,只要一天腿没愈合,他就一天还有希望。
陈伯素来心软,更别说这两日听到他口中断断续续的呓语,心下猜测这孩子怕是之前也过得不好,才养成个如此警惕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