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来是为了成为累赘的?”宋暖盯着地上昏迷的人,陷入沉思。
“当然不,你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潳苏一本正经地说,“离得不远,还是可以的。”
一根绳上的蚂蚱是这么用的吗?宋暖怀疑了一会儿,怎么感觉是来做坏事的?她瞥了一眼昏迷的人,好吧,确实是来做坏事的。
赌场里即便是夜晚也依旧灯火通明,离得近了,还能听见里面高昂的一众“大大大”“小小小”的声音。
潳苏停下脚步:“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宋暖自知再跟过去就真的成累赘了,于是就点点头,缩在角落等他。
潳苏扛着人,一路隐蔽行走,他来到后院,停下脚步辨了一下方向,选了个显眼的地方把人扔在哪儿了,接着跑去引来了两三人,一眼就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人。
“这不是冯三吗?我没找他,他反倒来找我们来了。”领头的人“咔咔”按响指关节,“还能睡着,看来是能还钱了!”
潳苏听到这儿就知道搞定了,借着夜色一路隐匿回去。
他回来时,看见宋暖猫着腰目不转睛地盯着赌坊,无声地笑了一下,随即轻轻拍了拍她。
宋暖一个激灵,猛地回过头,见是潳苏:“你走路都没声的?”
“有声容易被发现。”潳苏老实回道。
她一时无语,盯了他一会儿说:“弄好了?弄好了我们就回去吧。”
潳苏点头,蹲下后宋暖自觉爬上去,乘着夜风,宋暖想,如果有一天他们两个能离开安王府,一直过这样平静的日子该多好。
“潳苏,你想过以后的生活吗?”大概是夜风凉爽,宋暖闭着眼问道。
以后的生活?潳苏歪了下头,在没遇见宋暖之前没想过,但也大概知道,他会一直待在安王身边直到死亡,但遇见她之后……潳苏不确定了。
“想过。”现在想了。
“嗯?是什么样的?”宋暖睁开眼,兴致勃勃地问。
“想和你,过平淡的日子。”潳苏低声回答,他见过普通百姓的生活,男耕女织,粗茶淡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而就是这样的生活,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
宋暖也知道这样的生活对他们而言太难了,她沉默下来,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安慰般地说:“什么生活我都可以,你在就行。”
也许生活没那么糟。
……
他们把冯三送到赌坊之后,第二日原主娘亲果然没有再来了,后来宋暖再去打听的时候,因为还不上债,冯三变成了残疾,一家人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里。
潳苏没告诉宋暖的是,冯三本打算把身在安王府的宋暖交代出来,让人去截她,而潳苏在得知后,把人狠狠揍了一顿,打得他彻底不敢动宋暖的心思之后才离开。
后来每日闲时,潳苏要么坐在树上,要么在屋顶上,抱着他的刀看宋暖和秀禾同进同出,说说笑笑。
就这样夏季也渐渐拉到尾声,扰人的蝉声在他们还未发觉时便已经消失不见了,再过几日,就是立秋了。
潳苏在想他们的第一个春节,能不能有机会带宋暖去看上京的烟花,每年的那一天,都是上京最热闹的时候,又或许等下一个节日的时候该送她珠钗。
他在尽可能给宋暖他能给的,也在努力维持这份来之不易的生活。
只是这份平静却没有持续太久,潳苏被带往暗室时,他最后回头看了眼,七影面色焦急,却丝毫不敢逾越,他站在安王身后,像极了以往他站在主子身旁一样。
暗室的阴影彻底阻绝了阳光,潳苏竟意外地没有其他情绪,只是在想到宋暖的时候,怕她找不到自己而担忧。
暗室潮湿阴暗,在他为主子做事的时候就无数次进来过,他曾经想过有一天自己或许会死在任务中,死在某个仇敌手上,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进这暗室。
七影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后,潳苏恍惚地想,梦终究是梦,迟早会醒。
……
宋暖在约定好的假山旁等人,她时不时摸着袖子,那里放着她新绣好的荷包,她想在今天给他。
她想着潳苏,想着想着便笑了。
她把视线投向别处,那里灯盏的光点点汇聚,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宋暖愣了一下,不待多时,一群人便将她围住。
人群从中间分开,安王背着手看向她,沉声道:“拿下!”
不等她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就被反手压住,宋暖慌乱抬头,在一群侍卫中草草扫过,没有潳苏的身影。
安王面色沉沉,他不能接受潳苏的背叛,尤其是因为一个细作任务失败!
他的目光扫过宋暖,将人押走。
宋暖第一次知道安王府中还有这么阴暗的地方,透不过一丝光,寂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不担心自己,却记挂着潳苏,宋暖到现在,心里有了个隐隐的猜测,她在黑暗中闭了闭眼睛,心中一沉。
没过多久,门忽然被打开,有人用火把点亮了这里,宋暖这才得以看见全貌,她扫了一旁的刑具架子,然后把目光放在了安王身上。
安王不相信什么巧合,他更多的是觉得,宋暖或许是其他人的细作,他微眯了眼睛,他派人去查过,但底细清白,没有一丝破绽,他怀疑地看着宋暖,荔洲她阻止潳苏,莫不是太子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