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爻倏然抬头。
“抱歉。”许长安对王珂蓉道,“此事我做不了主。”
王珂蓉道:“可是——”
“我是说过无所谓阿爻纳妾,也说过要帮你。”许长安并没有赖账的意思,“但我同时也说过,我只是把你带进将军府而已,至于能不能让阿爻心动,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是你自己没能让阿爻松口,不是吗?”
顾爻的目光像黏在了许长安的身上。
原来……只是给了王珂蓉机会而已,不是不管不顾地想将他推开?
王珂蓉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能反驳。
她深呼吸一口气,苦笑道:“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有顾将的。”
许长安只当她是气得狠了,在这胡说八道。
“我不是傻子,你们两情相悦,我看得清楚,强拆人姻缘的事情我也做不来,那太卑鄙无耻了。”王珂蓉念念不舍地看着顾爻,“其实今日争取的妾室位置,我已经知晓结果了,不死心地问出口,只是为了不留遗憾罢了。”
许长安自知心虚,无话可说。
王珂蓉是他带进来的,两个人带着相同的目的,终究还是输给了顾爻的执着。
“但顾将到底是我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我比谁都希望他能够幸福,而不是……遇见像你这般,能够随意将他推给别人的人。”王珂蓉很不甘心,又不得不妥协,“可是能怎么办呢,顾将就是喜欢你,喜欢到连我入将军府这么多天,一个正眼都不曾给过我的地步。”
从前顾爻没痴傻时,除了公事,就不愿意再与她多言一句。
后来顾爻痴傻了,呵,更是实诚,连她的存在都几乎感受不到了,一心一意只有许长安,将旁人全视作空气。
专情到伤人。
就算王珂蓉不说,许长安也知道顾爻对自己的心意,可他不能,也不敢接受。
“王将军,”许长安劝她,“有些时候,得不到的,学会放手,对彼此而言也是种体面。”
“你说的对。”王珂蓉笑了笑,“既然得不到,那我也该走得体面些。可我还是想问问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值得你抛下顾将离开将军府?”
顾爻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许长安却不想提这件事,“恕我无可奉告。”
王珂蓉见顾爻盯着许长安,便知晓自己问对了,就算再难过,也还是为了顾爻继续追问:“你要做的事情,难道就不能带上顾将一起吗?即使顾家的势力有所减弱,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小觑的。”
许长安有些烦闷,“我带不走他。”
他只是一个穿书的鬼魂而已,自身都难保,还能带走谁?
“那你为何不能为他留下?”
“我——”
王珂蓉打断他,“你必须要做的事情,真的非你不可吗?”
许长安欲言又止,沉默了。
“顾将他,非你不可。”王珂蓉心生苦涩,“对顾将好一点吧,他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愿意给你令人嫉妒的专宠的地步。”
微风吹起衣摆,直到冯管家将王珂蓉送走,许长安都没能出声反驳。
顾爻担心他有什么事,“安安……”
许长安挣脱他的手,“我想一个人静静。”
顾爻垂眸,看着失去温软的手掌心,没能鼓起勇气追上去。
王珂蓉所说的,许长安其实都想过。
只是他不敢深思,更不敢将这些提到明面上来,往往是刚刚暗戳戳地冒了一个小脑袋,就被他硬生生地按了下去。
但他不想,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吗?不是的。
就算他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才是个刚刚被警校录取的学生,成为人民警察的路任重而道远。
为民服务的这条路,真的就非他不可吗?也不是的。
一起报考了警校的同学们,有比他家世显赫的,也有比他成绩优秀的,还有比他更精忠报国的……每一个都比他优秀得多得多。
是他父母的死亡,让他对警察产生了强烈的执念,而不是警察这个职位,对他有任何的执念。
反观顾爻,爱他、宠他、帮他、护他……顾爻真的非他不可吗?
顾爻真的非他不可。
许长安明白的,他早就明白了的。
可是顾爻对他来说,只是个攻略对象。起初是为了活命,后来是为了回家。
就算是一次次的相处下来,顾爻确实动摇过他的心,他也还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非顾爻不可,他又能为了顾爻放弃回家的路吗?
他唯一知道的是,顾爻与回家,不可兼得。
他是真的想待在顾爻身边,也是真的很想回家。
许长安正心烦着到底该如何才能平衡这两者,就又有人来给他添麻烦了。
“三公子,”常顺来报,“圣上驾到,老爷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