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她的乖巧柔软,他眸中的寒便不觉化开,唇畔也隐隐有了丝笑意。但一看到面前的人,他的眼中又添了不耐,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布包,丢给了成靖。
她的小包!娇儿眼睛一瞪,身子直了起来,惊讶万分。
师兄什么时候把她的小包偷去的?!
成靖打开了布包,里面是好几瓶药。
秦煜灼一一拿过,打开,轻嗅,又一瓶瓶丢到地上,砰砰砰摔得粉碎,最后留下一个白色瓷瓶,捏在手上,把玩。
他的手指修长,肤色冷白,骨节分明,像是最精致的藏品。
“什么药?”他问她。其他药他都能分辨出,但这一瓶他不曾见过,想来应是那老东西炼制的。
娇儿怯怯地低下头,嗫嚅道:“就、就是那、那个药……”
秦煜灼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面色一沉:“哑奴。”
哑奴长臂一伸把她提了起来。
小鸡崽儿似的娇儿吓得哇哇大哭:“我说我说,师……殿下,我说,呜呜呜……师父说,那、那是他特别炼制的春.药,给殿下服下,那那那个的时候再给殿下喂食我的血,殿下就、就会离不开我的身体,什么都听我的。呜呜……是师父的吩咐,跟我没关系……”
秦煜灼冷笑,很好,算计到他头上了!
“如何找到他?”
“师、师父说,三日后,他他他会找你的。”
三日后,好啊。秦煜灼嗤笑一声,将手中的药瓶丢给了哑奴:“这个女人赏你了,这么有趣的药,自然是要物尽其用才是。”胆敢算计他,还意图伤害攸攸,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说罢他站起身,不顾她的哀求告饶,径直离开了暗室。
“殿下,殿下,求求你放过我,我是你师妹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娇儿哭喊得声音都哑了,满目惊恐地看着向她迫近的粗壮男人,频频后退,心都凉了。
他那么丑,那么高大,那么壮实,手臂比她的大腿还粗,她一定会被他弄死的!
*
秦煜灼从暗室出来,得知江寿奉命前来,正在门口等着,让他进来了。
江寿进来时,态度毕恭毕敬,手中端着玉盘,玉盘中是一只琉璃盏,和宴会上的一模一样。
“晋王殿下,这是皇上让奴才送来的,是御膳房重新做的。皇上说,趁热吃,口感好。”江寿面上带笑,心里却慌得要命,晋王殿下要是气得要了他这条小命,那他可实在是死得冤。
这差事,可真不是人干的!
果然,晋王殿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江寿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成靖也不禁忐忑,心道:殿下方才心情不是还不错?怎么皇上送赏赐过来还变脸了?
“放下,滚。”良久,秦煜灼说出三字。
江寿如蒙大赦,赶紧把玉盘放下,行了礼,逃命似的离开了。
“你也滚。”
被自家殿下冷眼斜看的成靖虎躯一震,也慌忙退下了。
待他们都离开,秦煜灼的视线落到了那琉璃盏上,眉宇间尽是阴霾。
不必打开,他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代表着什么意思。
小时,他不喜欢宫中的吃食,总爱偷偷溜出宫去,到山里采各种草药、野菜,抓各种小鸟、野兔,给自己加餐。
记得那次,他在山里掘了很多野葱,带回宫里,央着宫里小厨房的张嬷嬷给他做了葱花饼。
葱花饼烤得金黄酥脆,他用白玉盘端着,正要回房吃,却碰到了母妃和秦霆泽。
秦霆泽看到了他端着的葱花饼,问了他一句:“可以分我一半吗?”
他自是愿意的。
但母妃说:“灼儿,把饼都给你哥哥。”
母妃又对秦霆泽说:“泽儿,你是太子,将来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无需跟任何人分享。”
那时他年岁小,母妃的话,他似懂非懂,但自己花力气得到的饼却被要求全部给别人,他心中自是不高兴,因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最后的结果是,他被母妃用藤条抽得遍体鳞伤,足足在床上趴了七天。
自那以后,他便知道了一件事:他永远都不能和秦霆泽争。
他抬手,揭开了琉璃盏的盖子,金黄色的葱花饼赫然就在其中。
他冷冷一笑,眸底阴霾不散,将盖子丢了回去:“我不和你争,但她,是我的。”
*
季攸攸和秦煜灼分开后,没有急着回乾合殿。她在外面呆了许久,直到宴席散去,直到最后一位大臣醉醺醺地被扶着离开,她才悄悄地溜回自己房间。
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摸到了灯盏,燃起,房间里一下亮了起来。
她神色欢喜,打算去寝室换一套干净的衣服,一扭头,却看见了端坐在美人榻上的秦霆泽,她吓得笑容僵在脸上,仓皇退后两步,撞到了桌子。
桌上的灯盏晃动,一室光影摇曳。
“朕竟让你那么害怕了?”秦霆泽起身,一步步走向她,眼眸中蕴藏着一丝冷色和疯狂,“贞儿方才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