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架上还套着一身破旧泛黄的制服。几枚生了绿锈的徽章凌乱地掉落在骨架之间,别针上还挂着几块破碎的布料。
杨敏雪捂着嘴往后退去,一屁股坐到了墙角,不停地倒气,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的倒气声,看来吓得不轻。
池蔚倒没什么。他之前拍恐怖片,里面用到的一些道具有的比这骸骨要更为恐怖血腥,他都已经习惯了。于是他只是短暂地闭了闭眼,就又重新打量起了那副骨架。
骨架不算小,可以推测出死者生前应当身材高大。骨盆呈漏斗型,下口狭窄,耻骨角度小,是典型的男性特征。奇怪的是这具骸骨的所有骨头的表面都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即便是隔着布料摸上去也能感觉到。池蔚凑近了看,只见每一根上面都留着细细密密的齿痕、像是被什么动物仔仔细细地啃噬过一般。
池蔚瞬间就想起了不久前杨敏雪告诉他的。严辉的背后上也有被什么东西咬过的齿痕,难道袭击他的东西也曾出现在船长室过?船长的尸体就是被它啃食干净的?那么这艘船上的人呢?难道都是死于那个怪物之手?
不对!严辉身上的伤口不深,这具骸骨看上去也没有在死亡之前挣扎过的迹象,所以这玩意应该不是害死所有水手的罪魁祸首。
池蔚有种预感,要想真正找到那张决定胜负的【黑桃四】并离开这里,将几百年前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查清楚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他的目光在那具骨架四周来回搜寻了一遍,从骨渣间捏起一块布料,看清楚了上面绣着的一行字母。
苏格曼。应该就是这艘船船长的姓氏。
雨水敲击着顶棚,哗啦啦地顺着房檐往下淌。
池蔚松开手指,被单落下,重新盖住了那具骸骨。他将目光挪开,打量起来那张书桌。
这时角落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池蔚以为是杨敏雪,条件反射地转头,却见角落里不知何时已经没了那女人的身影。
池蔚:“……”她又去哪儿了?
这时又是“咔嚓”一声,池蔚的目光定格,只见那里安放着一个窄小的衣柜,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的。
池蔚看过去时又是一声“咔嚓”,然后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柜门像被一只手牵引着一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向外打开了。
昏暗的房间,没有开灯。雨幕遮挡了几乎所有的光线,只余下灰白的光影在地上匍匐着,模模糊糊,勾勒出柜门打开的角度。
这酷似恐怖片的场景让池蔚一瞬间有种奇异的熟悉感,只不过这次只剩他一个人,周围没有其他演员、没有导演和编剧,隔了几米远的地方也不再是白炽灯光下的正常世界。
他静静地看着那扇柜门。
柜门一直开到三分之二,不动了,似乎是彻底卡住了。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到。
池蔚往前小心地走了一步。
忽然,一只青白的小手突兀地出现在了柜门边缘。刺耳的婴儿啼哭一般的尖叫霎时间充斥耳膜,一声高过一声。
池蔚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凝神看过去。
那手极其的小又极其的瘦,简直像某种褪了毛的类猿生物,细小的五根手指紧紧地抠着木质柜门的边缘,深深地陷了进去,畸形的五指在柜门上留下深深的痕迹,然后慢慢松开,蠕动着向周围摸索。
池蔚甚至听到了指甲刮挠声,清晰而尖锐。
周围的光线似乎更加暗了。
而随着它那摸索的动作,池蔚终于看到了那只手后边的一小截同样青白色的手臂,再往下的部分隐没在了黑暗中。
那手像个什么dú • lì的生物一般在空气里摸索了一阵,慢慢地往外爬。
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然后是一颗圆形的、相比两只手和手臂来说有些过大的头颅,光溜溜的头皮上悬挂着几根稀疏的稻草般的头发。
紧接着从黑暗里浮现出来的是细瘦的脖颈,脊柱弯曲的、比头的直径还要更小的身体。
最后出来的是一双五六岁孩子般细瘦的腿,奇长的指甲闪烁着类似于蛇类生物般粼粼的冷光。
那东西发出一声奇异的、类似于婴儿啼哭一般的声响,从衣柜里爬了下来贴着地板一点点挪动。
池蔚后退一步,右手插进裤袋里,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挺疼的,所以应该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