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模棱两可,并没有骗她。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低声地道:“当初赵皇要为她选亲的时候,却让你来当擂主,我也是一个女孩子,自然是明白她的心。那根本就是向你表明了心迹,但是无论是你,还是她,都不敢逾越半步!”
我默默地听着,她分明能够感觉得到我与安平公主之间的那份不可能有结果的爱情。
“呵呵,你是自觉得身份卑微,所以不敢向她表白;但是她又何曾不是自恃身份,而有意与你保持距离呢?”她说着,又发出了一声苦笑来:“你们汉家的女儿,总是这样得畏手畏脚,不敢有丝毫的僭越。所以,今天,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为别人妇;而她也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份没有丝毫爱恋的婚姻!”
我无言以对,真得不明白,她又是如何看透了我和安平公主之间的事情呢?女人的感觉的确很是奇怪,我和安平公主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而她又离着我们那么远,从未和我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亲密接触过,却知道我和安平公主之间的心思。
看着我发愣,她又笑了笑,道:“你可知,爱一个人有多苦?虽然你和安平公主之间最终也是不能在一起的,但是我还是十分羡慕她,因为你们两个人曾经默默地相爱过,也曾心有灵犀过!不像我,只是单相思罢了!”
“郡主对在下的心意,在下已然心领于此,郡主貌美身贵,定然能够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我客气地回绝着。
她凝视着我半晌,最终还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自艾自怜一般地道:“貌美身贵又有何用?你却从不回眸一见!”
我垂下头不也去看她的眼睛,也许这一生要辜负的人还会有许多吧!
耳听着喜乐声响了起来,应该是吉辰到了。
“走吧,他们要拜堂了,以后你想要看到她,也不容易了!”仿佛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她最终还是放开了我。
我对着她抱了抱拳,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大踏步的走向喜事堂。
喜事堂里笙歌一片,耶律单十字披红,喜气洋洋地按照汉家的规矩与安平公主正在拜着天地,这些仪式也是事先与我们商量过的,这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安平公主的要求。
实际上,对于契丹人来说,他们的婚礼仪式十分得简单,无非是双方的亲戚在一起坐一坐,跳跳舞,唱唱歌,什么仪式都没有,男女住到了一起,这样就是夫妇了。
对于安平公主来说,自然是要庄严隆重一些,方才显出她大赵公主的威严来。
边上的契丹朝臣与我们送亲的人,都纷纷地送上祝福,然后被带往偏殿去饮宴。
我却是如走了魂似的,这一天都觉得如坠云雾中,从未醉酒的我,在几杯酒下肚之后,竟然醉了昏睡过去,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是房氏兄弟与燕小龙背着我回到的馆驿。
我在馆驿里足足躺了一整天,不愿意起床,只觉得浑身无力,仿佛精气都被人抽走了。
大婚完毕,倒是令歧王和迟介舒心了许久,便是我们这个出使团里的其他人,也都如释重负一般,因为第三天就要离开中京,所以我也给大家放了假,让他们往中京城逛上一天。
晚上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雪来,但是使团里的人们并不觉得寒冷,围坐在炉火前绘声绘色地说着他们在中京的见闻,我远远的离开火炉,走到了窗前,望着窗外漫天的大雪,身心冰冷如水,不知不觉间,又想起了安平公主的那首词来:
“垂杨漠漠暮色浓,既相逢,何匆匆?芳华已逝,转眼入寒冬。犹记当年江南雨,春尚在,与君共!
素眉冷黛泪朦胧,别旧宫,恨秋风!铁马金戈,国事系玉容。此去生死茫茫中,别君后,来生重!”
是呀,此去生死茫茫中,自此以后,想要再相见,肯定不容易了,但愿着来生的时候,我和她还能够重逢,再不要如今生这般得苦楚,这般得有缘无份!
歧王走到了我的身边来,他和迟介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这般得委靡,还以为我是因为那天喝多了酒。
“陆将军,你若身体不适,那么我们就再等一天再走吧!”
我转头看着他真诚的面孔,并非是故意要巴结于我,忽然想到宋泽在来之前对我的叮嘱,心下里又不由得一片得感慨。我原以为我会成为宋泽的眼中钉,却原来宋泽眼中的钉子并非只有我这一个,便是这个平日里小心谨慎的歧王,也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没什么大碍,明天还是按计划离开中京!”我还是果决地道。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我这容质疑的样子,最终还是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