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门房,谁都不知道今天籍泾来过,更不知道,这简单的一幕今后会在少年人心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成为“头悬梁锥刺股”里的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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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昭回府之后,把宋阑的脉象仔仔细细记在脉案上,从春日到冬日,这一场治不好的病,永远地成为了过去,到此为止。
她颇有些遗憾,把小册子放在自己枕头下,以便时时提醒自己,有这样一个人,似灿烂的焰火,在她的生命里绽开过,他丰神俊朗的姿态永久地留在心底。
侧门外的小桥差不多好了,是很简单的独木桥,十几米长的树干将两岸连接,木头不太粗,每次只可容一人通过。
程昭走这个很稳当,因为村子的小河没钱造桥,就是搭了个独木桥,她走得多了,熟悉无比。
穿过小桥,她去了回春堂,师父正在大堂接诊,大黑在后头仓库搬货,程昭看了几眼,没见到郑炉郑鼎,便道:“他们两兄弟去哪儿了?”
大黑诧异道:“他们不是出去替小姐办事了吗?”
没有啊,今日书院有课,程昭没什么事吩咐他们俩办,若说有,那也是十多天前叫郑炉在花茶庄盯着紫竹姨娘罢了,郑鼎总该是无事的。
她没有戳破,只笑着道:“是这样,瞧我,都给忘了。”
大黑继续搬货去了,程昭站在门后等了片刻,见病人离开才缓缓走过去,冲着木犀甜甜地笑:“这些日子辛苦师父了,晚上我带大家去酒楼吃饭吧。”
木犀抬眼看她,十三岁的小姑娘,衣着鲜亮,似春日的花朵,可是眼睛却是晦暗的。
像是墙上的画龙,没有睛。
她轻叹一声:“阿昭,你是不是,心里有点儿难受?”
程昭点头:“要说难受,确实是有一点,大约是害怕吧。”
“害怕什么?”
她说得认真:“今日苏先生不许我去送宋阑,但是我不顾反对直接走了,现在想想,走的时候干脆利落,明天大约得被罚抄书,不知又要抄多少遍了。”
她心里堵得慌,但是思来想去,无非也就是为着这件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