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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大眼睛:“不是邪祟?那是什么?”
“我也想知道。”万俟生说。
他抬起手,露出右手背上的族纹,“我们万俟氏人天生手背上就有一把钥匙,别人都说那是打开通天塔的钥匙,可我试过,从来没打开过通天塔外的锁。”
我没见过他所提的通天塔外的锁,倒想起门瀛雪一步步登上玉鳞台后,像锁链一样环绕他们的阵法。
淡金色的阵法,远远的看不清里面站的人。
这样讲来,若当时在富商宅院那个下午的昏黄房间里的是门瀛雪,那站在她旁边的人,应该就是雍冷。
我当时走在诺大宅院里,觉得里面布局简直像个迷宫,七拐八绕,实在不适合居住。说主人是经营皇城染坊的大人物,却也从来没人见过。
如今再想到帝君竟然出现在其中一个小房间里,简直更添几分吊诡。
他不在恢弘宫殿,反而与未来国母一同到了个皇城近郊的深深宅邸,不知搞什么花样。
我那时还是太年轻,若是现在,必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头来,看看传说中暴戾君王的模样。
看看到底是三头六臂还是青面獠牙,说出去也是一件能吹牛的事。
“你不曾进去过,又怎么知道里面不是邪祟?”
“……”万俟生没有回答。
老妪一杵蛇杖:“年轻人,能告诉你的,他已经都告诉了你。”
她说到一半,拉风箱似的呼呼喘息两声,嗓音嘲哳难闻,好似和皮肤一起被烧坏了。
“剩下的,你再怎么问,他也不能说。”
她动作间衣摆摇曳,如同火烧的余烬,睁着一双眼,亦如漂浮的鱼尸。
“年轻人,那个叫金湘的女娃娃……她是你们的朋友?”
我说:“算是吧。”
“老身此生亲见误入邪道之人很不少,年龄这么小的却不多。”老妪杵着蛇杖颤巍巍向我转过来,“你们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说:“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孩子……”老妪声音一低,“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燕子问:“什么东西?”
“深渊。”老妪说。
“她看到了将原本的上下三界吞噬殆尽、如今正窥伺行间的深渊。”
我说:“被四根天柱阻隔的深渊?”
老妪握住蛇杖的手指竹节一样缓缓抻直,又钉耙一般根根紧扣,唯那根断指凹陷在四指间很显眼:“被四根天柱阻隔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