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距离京市有200公里的路程，它也是探索者号首次升空的发射中心，把X议会让给姜元他们之后，郑教授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作为总指挥，1号天幕的发现与各种测试，都是在郑教授的指挥下进行的。
李想让车速保持平稳，又看了下车内的空调温度，把它提升了两度，郑教授的年纪大了，身体不适应低温。
“小李，你那里…还有糖吗？”
李想听到后笑了笑，都说人老了就跟小孩一样，这句话说的很对，在和郑教授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发现老人特别爱吃糖，心情好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都要吃上一两块。
“在座位后面的手扣里，您别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透过后视镜，李想看到老人开心的拍了拍手，她身体前倾，从座位后面的箱子里翻出了一颗棒棒糖，小心翼翼的含在了嘴里。
她闭上眼睛，呼吸都慢了下来，像是在享受这种甜蜜的滋味。
“小李，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大部分家庭是吃不起糖的，我家里也一样。”
“每到过节的时候，我总是会吵闹着和妈妈要，但妈妈也买不起，她只能说谎骗我。”
“她说郑雯啊，天上的星星亮亮的，甜甜的，你想吃的糖，都挂在天上。等到以后雯雯长大了，可以去天上摘，顺便也给妈妈带两块吃。”
“我那时太小了，就信了妈妈的话，我几乎每天都爬上房顶，望着一望无垠的夜空，想着有一天能够长大，去天上摘好多好多的星星。”
“后来我真的长大了，也明白妈妈是骗我的，但那漫天繁星带给我美好的感觉，却再也忘不掉了。”
“我选了学校中最冷僻的专业，天体物理学，报名的那天我去了教室，发现整间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有个老人站在讲台上，他穿着一双布鞋，衣服是简单的短裤白背心，眼神却像太空一样深邃。”
“他凶巴巴的望着我，语气严肃，他说：别看了，我就你一个学生。”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问我：为什么报考天体物理学？工程学或者机械专业不是更好？毕业后厂家都抢着要。”
“我一下子慌了神，总不能说我是为了糖果，才想到报考天体物理学系的吧？”
“但过了一会儿，老师他自己却笑了。他说仰望星空还是脚踏实地，他自己都没想明白，怎么能要求学生想明白呢？”
“就这样，我们两个就成了国内第一批，仰望星空的人。”
“老师是个很伟大的人，现在学校授课用天文学和天体物理学的基础教材，也包括博士生引用的大部分基础论文，都是他在小小的卧室里，一笔一画的熬出来的。老人家对物质生活几乎没有要求，虽然嘴里念叨着某个教授又发了大财，那个教授又开了公司，但他自己，却把毕生都献给了天体物理学，他心甘情愿。”
“但就是这样伟大的老师，临死前也没能真的去太空看一看，因为科技暂时落后，国内的载人飞船的实验一直没有成功，他没有赶上新时代的来临。”
“后来我也渐渐老了，时代也在进步，对于天体物理学界来说，仰望天空还是脚踏实地，不再是选择题了。我现在过的很好，住上了楼房，吃穿不愁，偶尔有点小病也有专业的医生护理。”
“对于我来说，能吃上棒棒糖，还能遇到老师这样的人，就是这辈子最满足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郑教授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