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海平方才问这么一句,不过是因为他打帘子时随意一瞧,没看出旁的名堂,倒是看见了对面车里姑娘的一截白胳膊。
皮肤细腻光洁,泛着油润的亮泽。
圆嘟嘟里又带出点肉感,叫人莫名想起秋天的雪藕。
只不过才晃了一眼,对方的车就加速开走了,像是生怕沾上什么麻烦似的。
这动静扰乱了空气,吹来一阵热熏熏的、喟叹的风。
好像喝多了桃花酿,陶陶然使人上头。
廖海平瞧见了这一幕,跟在车外的家仆自然也瞧见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家的不知赔礼就算了,这女的更是伤风败俗,成何体统!”老孙说的激动,唾沫恨不得飞出大牙缝,“把身子露在外面,想做狐媚子勾引谁呢。”
大抵他一看到白胳膊,就能想到白花花的肉身子,再看两眼恨不得私生子都生出来了,想象唯在这一层上能如此跃进。[1]
片刻的沉默。
廖海平眼皮子懒懒的掀了掀:“长了根口条,是让你嚼人家舌头的?”
老孙一愣,品出二爷的意思不对,登时打了个哆嗦。
他是看着这位爷长大的,深知一句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
廖海平长得确实漂亮,手段却狠,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要是放在过去,怕是要拔舌头了!
老孙顾不得多想,骇的“啪啪”抽起自己巴掌来:“叫我多嘴,叫我多嘴。”
一连抽了四五个,架势拿足了,脸都涨得通红。
廖海平不爱看戏,一抬手,车帘子落了下来。
打车里轻飘飘的传出两个字:“够了。”
老孙趴下磕了个响头:“谢二爷开恩。”
“去厂子吧。”
“嗻。”
老孙应声,生怕夜长梦多,赶紧指使马车夫打马走了。
这一次驾车的多加了小心,车行的格外平顺,随着青花马稳健的步伐缓缓前进。
车里没点灯,外面的天光照不进来。
廖海平倚在一片黑暗中,手里摸索起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知在思索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