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夜子时过后,乾清宫中的房间才陆陆续续的被吹灭了,又过了好一会儿,一直在皇上身边当值的管事太监王承恩才从乾清宫中,走了出来。
几步走到徐允辉跟前,王承恩对徐允辉拱了拱手,说道:“徐将军,皇上说,甭站了,回吧。”
徐允辉深吸了一口气,朝王承恩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公公,末将,末将还是站在这吧,心里也能好受些。”
“唉。”王承恩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瞧着徐允辉,说道:“徐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呢?”
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王承恩才又说道:“徐将军,有些话,本不是我这个做内官的,能够多嘴的,只是,徐将军,皇上可是真心实意的,拿你当兄弟啊,可是你……”
说到这里,王承恩又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徐将军,不是咱家多嘴,你是游击将军,皇上让你去神机营,是想着以后让你接掌神机营,替皇上,替大明朝,带出一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精兵强将来的!可是……”
“可是你看看你手下那些兵,同样是管着一千兵,王辅臣这个羽林卫千户,可比你尽心尽责得多了!徐将军,你呀,真的得好好向王辅臣王千户学习学习了!”
说着,又略微停顿了一下,王承恩才又说道:“徐将军,皇上生你的气,不是气你用老弱残兵,冒充神机营军士,而是气你,已经没有了当初在信王府中的那份孤傲之气!”
“你忘了,当初在信王府,整个羽林卫,也才区区八十人而已,而你,还有王辅臣、杨武、周珩他们几个,都是咱家亲自替皇上挑选出来的忠贞之士!”
“当时,你们只有八个人,也敢跟着皇上,去闯徐应元的地牢!可现在呢,你手上,可足足有一个千人队的编制!就算打个折扣,也有好几百号人!”
“这么多人,你怎么就不能像当初在信王府中那样,替皇上,训练出一支精兵强将来了呢?将来,这些人,可都能够成为种子,跟你和王千户一样,再源源不断的带出一批又一批的精兵强将来!”
语重心长的说了好大一堆话后,略微停顿了一下,王承恩才又接着说道:“徐将军,王千户带的兵,你刚刚应该也看见了,感觉如何?跟宫中其他御营宫卫比起来,又如何?”
“徐将军,你也别怪咱家多嘴,现在你手上那些兵,和王千户的兵真要短兵相接,打了起来,败的那一方,肯定不会是王千户,你信不信?”
“这该说的不该说的,咱家也都说了,皇上的口谕,咱家也传达到了。徐将军,你若是想回去,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你若是想继续站在这,那也随你。总之,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多谢公公了。”徐允辉急忙朝王承恩躬身一礼说道。
王承恩刚才说的这些话,其中肯定有他想要说的,但绝大多数,恐怕都是皇上想让自己知道的,只不过是借着王承恩的嘴,说了出来而已。
瞧了徐允辉一眼之后,王承恩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又重新走回了乾清宫,依然在乾清宫大门后面的台柱子下面,打了个地铺,将就着眯一下眼睛。
一晚上的时间,也不过区区三四个时辰,以往,徐允辉从来都没有觉着这点时间有多长,往往都是刚刚才闭上眼睛,好像一下子天就已经亮了一样。
然而,这个晚上,徐允辉却觉得特别特别的漫长,脑海里更是不停地胡思乱想着,想以后的生活,想以后怎么带兵,想王辅臣是怎么带兵的,想皇上说过的话,也想刚才王承恩对他说的那些话!
甚至于,徐允辉还想到了之前进乾清宫时,在乾清宫中看到的那几个装满了书籍的箩筐,其中有个箩筐里面,最上面摆着的那本书,封皮上豁然便写着《练兵纪实》四个大字,旁边还有四个小字——戚继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