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浑河北岸大约十五里左右,有一处小小的村落,因村落里的住户,大多姓刘,故而取名刘家集子。
刘家集子不大,整个村落里,也就二三十户人家,算上老弱妇孺,最多也就两三百人。
得益于靠近浑河,灌溉便利的因素,刘家集子外的土地,还算是肥沃,天公作美,每年的收成,养活一家老小,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不过,那是以前,至于现在嘛,由于长年累月的战争,刘家集子里的精壮汉子,几乎都已经被抓去从了军,村子里只剩下了一些老弱妇孺,劳动力连以往的一半都没有。
再加上大金国对汉民的压榨日益严苛,税赋日重,现在的收成,有一大半,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十之bā • jiǔ,都要上交给大金国的牛录额真老爷和女真地主老爷们,还能够落在汉民手里的收成,只有以往的一两成。
现如今,别说吃饱饭了,能够勉强维持生计,不至于饿死,就已经很不错了!
村落很小,但村子里却依然还是有着一个里长,只不过,跟前些年的里长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刘姓族人不同,现在的里长,不是汉民,而是女真部族的一个额真老爷——萨尔冬牛录额真老爷。
自从十年前,大金国攻陷辽阳城后,刘家集子也就成了大金国的属地。当年,大金国就派了一个牛录额真老爷,领着五户女真老爷,来到了刘家集子。
大金国官府的一道命令,刘家集子所有的土地,就全都成了萨尔东牛录额真老爷和另外五户女真老爷的土地,刘家集子里原有的汉民,也就全都成了萨尔东老爷和其他女真老爷的佃户。
成为佃户,倒并没有什么,汉民家里遭了灾,遇上个三灾两病的,撑不过去了,将手里的田地典卖给地主老爷,自己成为了无地之民,为了活命,就只能从地主老爷手里佃些田地来种庄稼过日子。
同样的,地主老爷将田地佃些出去,收取租子,那似乎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是,像大金国这样,大金国的女真老爷一来,将原来的地主、佃户,不问青红皂白,全都一耙子打倒的情况,倒是第一次见着。
其实原本,对于打倒那些地主老爷,刘家集子里的那些汉民佃户,其实还是很拥护的,毕竟,以前那些地主老爷,可没少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
如今被打倒在地,成为跟自己一样的佃户——用大金国的话来说,应该叫包衣奴才——,那些汉民佃户心里多少也能够平衡些。
不患寡而患不均,或许就是这种心理吧?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金国的牛录额真老爷和地主老爷表现出来的贪婪,却是远远的超过了以前的汉人地主!
刘家集子里的汉民包衣,不仅要将十之bā • jiǔ的产出,上交给牛录额真老爷和女真地主老爷,甚至连村子里的婚丧嫁娶,新过门的妻子,还得被牛录额真老爷,拿去所谓的初夜权!
新媳妇被夺去初夜权,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两百年还是三百年?往前推,应该还是大元朝时候的事了吧?
可现在呢,在刘家集子,在所谓的大金国的治下,竟然又出现了!
反抗,是肯定的,只是,刘家集子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村中的精壮汉子,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一百人,而且还全都是老实巴交的泥腿子,怎么可能跟全副武装,工于骑射的女真汉子对抗?
刘家集子里的女真老爷,算上牛录额真老爷萨尔东,总共也只有六户,但这六户却可以拼凑出二十名骑兵弓手,镇压小小的刘家集子,足够了!
甚至于,萨尔东这个牛录额真老爷,可不仅仅只管着一个小小的刘家集子,附近的其余几个村落,同样也是他这个牛录额真老爷的地盘,在其他那些村落里,同样也安排有五六户女真老爷落户,成为骑在村落里的汉民头上拉屎撒尿的地主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