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
江唯一声音颤抖地喊住他。
……
一年前的事,她在心里没什么底,她只记得那天夜晚昏沉暮霭,她在护城河畔散步,远远看到有人将麻袋抛进河里时。
她还以为是乱抛垃圾。
想上去喊住那个人,登时,大脑反应过来,越想越不对劲。
那个矮个子男人逃跑后,她立即报了案。
事实证明——那的确不是垃圾,那是人,活生生的人。
“不是他!”江唯一说,“至少抛尸的,不会是他!”
时闻看过来。江唯一飞速解释:“而且你母亲被害,那是几月份的事?如果是同年的话,江北和江宁隔了那么远,怎么可能有人在一处地方作完案,又立马跑到另一处地方故技重施?你先冷静下来,有话我们好好商…量。”最后一个字,她说得很小心,很轻微。
时闻说:“我一直很冷静,倒是你,可能没有同理心。”
“江唯一,”他说,“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嫉恶如仇呢。”
被大喇喇地这么说,心里头不明缘故的情绪涌上喉咙。江唯一几乎是即刻要说:“你懂个屁!”那是为了救你,你懂不懂!
先前在楼梯间演戏,利用她吓退那两个人,当时时闻还一身正直——明白警方不能随意开枪。现在将近入夜,脑子就被感性带着跑了?
她揣住微微乱跳的胸膛,靠近时闻:“总之,你先别轻举妄动,有什么事,等支援到了——你把他押回警局,到时候再慢慢审,不好吗?”她刻意这么问。
时闻晲着她:“你不讨厌他吗?”
江唯一眼睛眨了眨。
“还替他求情?”
江唯一说:“我讨厌,但我拎得清。”
话完,时闻陡然很轻地笑了下。他漂亮的桃花眼微弯,或许是因为太过好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根本停不下来。
“我说你…”咕叽——江唯一吞咽了一下喉咙。
“还真是,不了解你男朋友。”
“别动!!”伴随如出一辙的整齐话语,隐秘的升降机出口,钻出来了两位——她算得上是眼熟的人。
岳枫,打过照面。原野,跟蒋方聚会时见过一次。
“小蒋已经被送下去了,还有另外两人,也已经被抓捕上押解车,”岳枫快速说,“只剩现在这一——”
“咦?”岳枫好奇,“你刚开枪了?”
“他可能有后招,”时闻平淡无奇回,“吓吓他。”
“别过来!”贺礼泽缩到天台的角落,战战兢兢,翻开夹克外套——遥控装置,赫然入眼。
“只有两座引爆点,”时闻说,“这一点,我之前已经跟您提过了。”
“知道。”岳枫意会。
现在贺礼泽手里的——就是废物。
“别来!”贺礼泽说,“真的会引爆的,真的会比引爆——还要严重——”
时闻问岳枫:“六十六层的汽油桶和易燃物处理了吗?”
岳枫:“周围的隐患正在排除——”
“欸!?”他又意会到不对,“究竟是你使唤我,还是我使唤你呐?”
“队长,”时闻笑,“抱歉。”
您身上的气质,太和蔼了——岳枫意味到这层。立马屏紧嘴,不再二话。
江唯一几乎是透明人旁观似的看完了这一幕。时闻和队友谈笑风生,他们像是对整件事都全盘了解。只有她——一概不知。
被蒙在鼓里。还提心吊胆的。生怕时闻——真的走火,从此有了——
不可避免的污点。
-
她心里的感觉没办法形容。
像是五脏六腑都被搅在一起。
这份不知道是委屈还是什么样的情感,溢上喉头,让她产生了极为不适的呕吐感。
手拦住嘴巴,江唯一单薄的身子微微弓起。
想要呕吐的动作做出,时闻持枪的手几不可察一动。
……
“江唯——”
“没事,没事!”原野走过去,拍着她的背。
“应该是一天没吃东西的缘故,到了这个点反胃,很正常的。”
女孩贴住他的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话。
……
时闻瞳孔映入这一幕,喉咙不由自主,上下滑动。
……
岳枫:“你在看什——”
“没什么,”时闻收回视线,“让他们先下去吧,为了避免贺少跳——”
“嗯?”时闻一顿,岳枫也一顿。
过后,意识到他眼里的分神。
岳枫抬起枪托。
“你确定,那遥控是完全没——”
他的余光里,明明年龄不大面相也不成熟,偏偏要装作老成持重的年轻人。
他至始至终无动于衷不染波澜的眼神,即便是在笑时,眼里也几乎不透任何情绪的眼神。
这一刻,有了细微的变化。
整件事发生在短短的一分钟内。
从岳枫和原野从升降梯内走出,了解过双方那边的基本情况。包括,和贺礼泽对峙。都在短短的一分钟内。
时闻的眼神,始终是平静无波且淡定的。像看穿了一切。揭穿了一切之后。懒得再去隐藏什么。
这一刻间,原野将江唯一打横抱起,他手里的枪,却是无风自动不平静了一下。岳枫见状,正要训这愣头青。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发愣?
“队长。”
岳枫:“说。”
“你和原野处理,江小姐…”他一顿,“和我比较相熟,我送她去,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