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安无奈地嗔怪她:“阿窈!”
周窈嘻嘻一笑,亲吻他的脸颊。
一切仿佛还在昨日。
如今一眨眼,曾经的小婴儿如今已长成四岁的娃娃了。
小静悦还是那么粘周窈。周窈与谢无安悉心教导,孩子长得乐观开朗,整天嘻嘻哈哈的。
谢无安带她去接周窈,拉着她的小手往正殿走。
今日朝堂,晏大人请辞,三代老臣,如今只剩下祈雪一人。
周窈秉着朝臣要积极诤谏的精神,提倡衷清公直,又因听了谢无安的话,恩荫政策并重,激得朝臣们经常因为一个意见在朝中争论不休,百家争鸣,一片欣欣景象。
这不,刚下了朝,周窈就被朝臣簇拥着,一个个仿佛要抓着最后这点时间讨论朝堂上悬而未决的国事。
许琬琰跟上周窈飞快的脚步,急急道:“陛下,如今南方部族请求归附,我禾单地大物博,应当尽大国之仪。”
周窈点头:“准,届时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也是盛世。”
薛大人又跟上来说:“叛贼悉数剿灭,如今我禾单可养军几年,陛下或可考虑拿下北边曾经丢失的故土。”
周窈思罢,点头:“这方面,薛大人与薛将军、祈将军共事即可。”
还有朝臣要谏,大家的骤然一顿,遥遥望见皇家枇杷园门口站着的男子与小孩,忙恭敬行礼:“参见皇君,参见太女。”
谢无安点点头,小静悦则是撒手就往周窈身边跑:“母皇!”
噗通!
众人一愣,就瞧见小太女脸朝下跌了个……
谁也不敢笑,脸憋得通红。
小静悦表情骤然皱起来,又想到往日母皇对她说女孩子要坚强。就兀自用小胖手擦擦眼泪,哼哧哼哧爬起来,小嘴嘴角一直垮着瘪着。
她跑到周窈身边,又不敢抱了。
父君说过,脏兮兮的时候不能抱抱。
她规规矩矩把外套脱下来,把手和脸用外套擦擦干净,才扑通一声埋进周窈怀里。
臣子们眼观鼻鼻观心,纷纷行礼告退。
周窈一把把静悦抱起来,啵唧她的脸。
小静悦抓着她的衣领,吸溜吸溜鼻子,在她耳边偷偷说:“父君也想母皇。”
周窈了然,悄咪咪说:“那我们都亲亲你父君好不好?”
小家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谢无安走过来,周窈突然侧身,轻轻吻住他的面颊,旋即小家伙也啵唧亲了爹爹一口。
他先是一愣,脸又骤地红起来,给母女一人额头吻了一下。
待周静悦长到十三岁的时候,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
那时候的周窈不见年长,妩媚气质倒是更甚,谢无安也若清水莲般,仍是一副吃斋念佛的清华模样。
今儿一早,从许太傅府上归来的周静悦,板着一张臭脸。
她走进慈悲殿,拿起一串母皇去年生辰日送给她的菩提子数珠,跪在释迦牟尼脚底下念经。
谢无安走出来,趺坐在一旁问她:“何事嗔怒?”
周静悦咬唇:“今日路过街市,听到风言风语,说我不是夫君母皇亲生的。静悦知道,静悦血脉上是宁家子嗣,母皇与父君仁善收养,对静悦如亲生女儿……静悦只是觉得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可恶。”
“你可觉得,我与阿窈待你,与平常父母待女有何不同?”
“并无不同,母皇与父君待我甚至更好些……静悦爱母皇,敬父君,忍不得别人对此闲言碎语……是静悦燥怒了。”
谢无安欣慰地勾唇,揉揉她的头:“不若去问问你母皇?”
周静悦扭捏一阵,摇摇头:“小时候问过母皇,母皇说她们都是老古板,甚至说些人人平等,嫡庶、过继并无高低的话,小时候听不懂,现在有些懂了,母皇是走在当今禾单众人前列的,那些个人,不会懂得母皇的想法。”
“静悦长大了。”
周静悦点点头,攥起那串数珠,默念心经平心静气。
谢无安悄悄走出来,前往云华宫。
今日众人就周静悦的封储大典商议,谢无安刚到时,众臣已经四散,连周窈的身影都没见着。
小胳膊哼哧哼哧迎上来:“下月便是封储大典,陛下忙着去张罗,皇君稍等片刻。”
周窈亲自去张罗什么?
谢无安有些疑惑:“她为此忙了一个月,总神龙不见尾的……”
小胳膊会意,从如山奏折里掏出一封信:“陛下吩咐,若皇君不悦,开信便知。”
谢无安狐疑地接过,拆开来。
这些年,周窈的字大有长进,已笔锋婉转,清丽非常,整齐的字迹描绘出四句诗来。
朝来风色暗高楼,
偕隐名山誓白头。
好事只愁天妒我,
为君先买五湖舟。
谢无安眸子一震,惊讶地看着小胳膊。
小胳膊嬉笑:“陛下在慈悲寺南边买了一处大宅,今日特去库房挑选家具去了。”
暖意漫漶七经八脉,谢无安温温一笑。
待静悦上位,她就要与他隐居山林。
共看云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或者后天更最后一个番外。
朝来风色暗高楼。偕隐名山誓白头。好事只愁天妒我,为君先买五湖舟。——郁达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