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芬原本在院里做活,听到动静,撇下手里的东西,往舒安家跑。
陈竹青摆手,“道歉我们收下。但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舒安惊着,不知道他想干嘛,牵着他的手捏紧,有意提醒他什么。
陈竹青松开她的手,上前一步从梁向军手里抽出那个弹弓,“你用弹弓打了你舒阿姨,现在我就用这个弹弓打你。一下换一下,这样才算扯平了。”
石子无眼,陈竹青是大人,力道比孩子要大,万一打到要害可不得了。
刘毓敏一听这话,心咚咚咚的,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她跨出一步,将梁向军暂时护在身后,“这事确实是军军做得不对,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对,没管教好。这弹弓实在太危险了,万一打到眼睛怎么办?”
陈竹青脖子上的青筋更鼓,声音焉地提高几分,“那安安呢!他玩弹弓的时候想过可能会打到她眼睛了吗?”
刘毓敏被震住,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呆呆地愣在原地。
陈竹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深吸两口气,稳下情绪。
他表情逐渐平和,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笑,扬起脸得意地说:“我弹弓的准度高着呢。指哪打哪,从没偏过。”
他边说边拉开弓,将弹弓下压,瞄准刘毓敏的鞋子。
陈竹青松手,拇指大的小石子贴着她的鞋面擦过,速度极快,没造成损伤,但惊到了刘毓敏。
她两脚跳起,往后退出三四步去。
因为感受过那个小石子的力道,她心里更紧张。
刘毓敏迈步,跨回梁向军身边,没等说话,先听见陈竹青低沉的警告,“让开。”
他头顶似团着乌云,整个人身边都电闪雷鸣的,危险气息很浓,压得人再张不开嘴。
梁向军顽皮归顽皮,但本性不算太坏。
他看陈竹青态度坚定,推开刘毓敏,跨步向前,昂头挺胸地站在那,“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错了就该受罚。陈叔叔,你打吧。小舒阿姨挨了几下,你就打我几下。要是打偏了,也没事,全是我活该。”
陈竹青眉尾一挑,“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手下留情。”
他拉满弓,将准头对准他的左脸。
梁向军眼睛紧闭,心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
若不是出来前上过厕所,他现在保准吓尿了。
刘毓敏自觉理亏,担忧地站在一旁,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出事。
舒安想阻止他,但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她反应过来,弓已拉满,她不敢轻易去碰陈竹青。
陈竹青开始倒数:“3、2、1……”
隔了十秒,梁向军才发出一声‘啊’。
刘毓敏太过紧张,都没看清那个石子是从哪发出,又打在了哪里。
只是听到喊叫,便长臂一伸将孩子揽进怀里,紧张地问:“打着哪了?眼睛有事没事啊?”
梁向军指指脚背,“打在脚背上了。”
谢天谢地。
刘毓敏长舒一口气,脚下一软,要不是抱着梁向军,她几乎要晕倒了。
在最后时刻,陈竹青忽然改了向,将弹弓往下一压,迅速发弹。
他数到一之后,故意停了十几秒,留给梁向军紧张。
他将弹弓绕了收进口袋,“刚刚什么感觉?”
梁向军背脊全凉了,全是冷汗,但紧张过后,脸颊又烫得不行。
刘毓敏拍他一下,“陈叔叔问你话呢,说呀!”
梁向军认真回答:“害怕、后悔,紧张得不行,感觉下一秒就要死了。”
陈竹青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他说:“你玩这个,在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这种感觉。”
说着,他拉满弓,根本没瞄准,只是随手往枣树那弹射一下。
一颗脆枣应声落下。
梁向军嘴巴微张,反应许久,才愣愣地转过头来。
陈竹青鼻腔里传出一声冷哼,“没这金刚钻,少揽瓷器活。你以为谁都能成为奥运冠军的吗?”
梁向军低下头,“嗯。我知道了,以后不敢了。”
赶来凑热闹的丁玉芬跑进院里,“怎么了?怎么了?”
刘毓敏瞥她一眼,脸色更难堪了,她和舒安又道歉一次,拉着梁向军匆匆离开。
丁玉芬挠挠头,一脸懵圈地看着他们。
舒安笑笑,说:“没事了。丁姐,你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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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陈竹青用麻绳和木板、木桩,做了两个红心靶子。
他将靶子扛到梁家,又把改良后的弹弓还给梁向军。
陈竹青指指那个靶子,说:“你有兴趣是好事。但你这么大了,做事应该想后果,不能任性而为。有困难就找大人,不要自己胡来。以后你要练习,就扛着这靶子去没人的空地。岛上那么多地方,你非得挑人多的地方玩?是想展现你的技术吗?”
小心思被人揭穿,梁向军头更低。
他会喜欢弹弓,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确实擅长。
梁向军将弹弓攥在手里,应道:“我明白了。以后做事一定多想想,不要逞能,不要爱表现。谢谢陈叔叔原谅我,还送我靶子。”
陈竹青叹气,手按在他脑袋上无奈地摸摸,“你离我家和舒安远点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作者有话要说:*1984年洛杉矶奥运获得男子□□金牌的是中国选手许海峰,铜牌是中国选手王义夫。
本章开头那段关于许海峰弹弓打鸟的概述改自他的赛后采访。
提前祝大家假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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