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安国笑着转身,却不见方才风骨佳妙的小儿。
明明方才还在的啊,君子困惑地挠头。
她呀,自然抓紧时机逃之夭夭。
月浓在约定的所在等了片刻,明月也来了,只是他打量月浓的神色已与来时不同。
当月浓提议二人一同取车马时,他竟然慎重其事地道:“小娘子在此处稍后片刻即可,小人去去就来。”
一路驾车回到坊,竟然也端端正正赶车,未曾聒噪一句。
下车时,却又替她放置踏脚所用的方凳,恭敬立在一旁等候,回府时更是只敢走在她身后数步。
月浓心中惊疑不定,忐忑不能安,一串九连环竟然越弄越乱。
心中叹息,果然是小人物啊,纸老虎,一戳就破,不过才忽悠了几十人就被紧张成这样。
好有罪恶感的,有木有。
哎,她这样小家子气,注定成不了“某家”。
直到苏三亲自唤她用饭,她才暂时抛下满脑门官司出了门。
一脚刚走近饭厅,听到苏三正询问清风,“···慕娘子近来可好?”
清风面无表情,躬身答道:“春日里万物复苏,恰逢每年咳疾发作时节,虽不见好,却也并未恶化。”
苏三又仔细问:“睡得好不好?”
清风略一想,道:“两到三个更次。”
苏三点了点头,又问:“咳几次?”
清风这次犹豫了略长了半刻,答道:“一夜里咳嗽大约五到七次,天开始亮了就好些。”
苏三沉默一瞬,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有些沉,道:“还说未曾恶化,月前一夜可是只咳嗽三到五次,能睡足两更次。”
清风目光闪了闪,道:“大抵这个时节总要咳得厉害些。”
这时苏三忽然看到有人在门外探头,看清楚了,就笑了,招手说道:“在外面看什么,快进来。”
月浓这才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往饭桌上一望,见菜色与往日里没什么不同,都是些羹啊,肉糜啊和水煮的菜,就一脸失望,奇道:“你们在说谁?是有什么人病了吗?”
苏三冲清风说:“你先下去,待我过两日抽空去庄上看看,再另给她配副新的药。”
清风听命下去了,苏三转头见月浓仍等着,就说:“是个故人之女。”
听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语调,又联想到方才小心体贴的问询,月浓越发在心里感到奇怪,笃定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若是平日,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不过今日她自己有点心不在焉,便没有深问。
吃到一半,苏三搁筷子,抬起头笑问:“今日外出发生何事,你们一个两个皆古怪起来。”
月浓不明所以,随口道:“你怎么知道?”
苏三握着筷著,缓缓道:“明月、清风乃是两兄弟,前者性情外露,后者则过于内敛,方才见到明月,反倒一副颇为稳重知礼的模样,与平日不同。”
话到此处,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上,略停了停,忽然放下手中筷著,敛了笑意,道:“你将手张开来。”
月浓这才留意到自己的一双手捏得死紧,展开来,手心处已被攥得血肉模糊。
一见之下,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痛呼出声,又慌忙缩手,觉得气氛过于严肃,提起袖子来,甩了甩,半开玩笑道:“这种大袖子倒是很能混淆视线。”
他已唤来人,喂她进食。
月浓不依,左躲右避地就是不吃,只拿一双眼睛看他。
苏三放下筷著,挥手叫人下去,这才接过负责喂饭的工作。
月浓感到他沉默中的怒意,偏偏吃得欢天喜地,还一个劲地指挥他夹这样要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