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里的众人何尝又不是身处噩梦之中。
听说,三郎君最信任的侍从明月跪在院外三个日夜。
听说,主院的灯火三夜未熄,长安里的大夫走了一批又一批。
听说,三郎君也三个日夜未合眼····
苏府里万马齐喑,无不噤若寒蝉。
而同坐轩中月浓的居室里是静廖的。
“老先生,这大黄一味,性寒,并不适合如此年稚的小娘子服用,再有,这黄独乃有毒性,用量是否过大。恳请先生再做斟酌。”苏三捏着药方竟是仍不肯松口。
祝老先生乃是长安里有名的大夫,且向来敬慕难全阁苏三的好医术,料不到有一日能到他府上看病。
而这小娘子外伤并无大碍,只是高烧不断,昏迷不醒。
整整一个日夜过去,喂了药,人却迟迟不醒。
苏三开的药,他看过,用药很是小心谨慎,每一味都斟酌再三。只是那小娘子乃是险症,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用的自该是险药。
如今他才知为何遍请长安的名医也未能奏效,实则是这苏三不肯轻易叫人用药。
祝先生忙摆手,委婉道:“苏郎君不必多礼,老夫一向敬慕郎君医术,只是不知为何郎君不亲自下药,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苏三苦笑,道:“尝闻医者不能自医,今日才知确有其事。”
祝先生虽觉得他这说法颇有些奇怪,仍是点头,忽而便道:“老夫才疏学浅,不能替郎君分忧,惭愧,既不能下药,倒真是别无他法了。”
苏三脑中灵光一闪,向老先生行了一礼,急道:“先生助我!”
只听他肃然道:“既然不能由药自内里生发,从外部刺激想来可行,人体百余穴道,每个都连通经络,我尝习得一套针法,以针灸穴道,再辅助以温和药物,想来能降低伤害。”
老先生闻言,一沉吟,颔首道:“苏郎君既然如此说,想来可以一试。”
苏三当即命取来金针。
看着紧闭的房门,清风稍稍松了口气。
九苍上虽仍是阴云片片,好歹有一两线的亮光。
明月跪在一丛绿竹旁,此时竹子收了绿,叶片萎黄,上头的霜雪早已将他浑身打湿。
他红着眼,问:“月小娘子醒了没。”
清风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道:“三郎君正在施救。”
明月满眼悔恨,落下泪来,道:“是我的错,你往日嘱咐我当车停稳了才出声,我总以为不相干的。如今酿成大祸。若是月小娘子因此有个闪失,我明月就给她赔命。三郎君他定然也恨死我了。”
清风面上闪过忧虑,干巴巴地说道:“三郎君只字未提起过你。”
明月未能听出他语中深意,抹着眼泪,忧心道:“月小娘子的伤定然很严重,三郎君这才没心思顾及我。”
清风暗叹一声,只字未提才是麻烦。若那小娘子真有什么好歹,你赔上一条小命三郎君也未必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