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走的轻轻松松,摆脱了自己的全部烦恼,把绝望留给了所有爱他的人。
停尸间里,父母掩面绝望的哭泣,刚从医院接出来的人转眼又晕了过去,向来威严的父亲间白了头发,当年他扬言以后不要纪梓渝这个儿子了,如今却真真实实没了这块心头肉。
江左菲带着纪梓渝父母去了旁边的房间,离开的人平静的躺在冰冷的铁床上,纪梓妍倾诉般的说道:“你总是抱怨家里床硬,咯的你睡不着,怎么如今倒睡的踏实了?!”
路嘉紧咬着牙的看着纪梓渝长长舒了口气冷着声看着纪梓妍问道:“他知道吗?”
纪梓妍闭着眼笑着摸摸自家弟弟早已冰凉的脸颊苦涩的摇了摇头。
“告诉他”路嘉咬着牙说着:“消息不发出去是因为这是我们的家事,悲欢哀乐都没有义务通知旁人。他走了,是他的选择,但我就是要萧亦孑知道,他熬不过去的凭什么萧亦孑不用背负,我们痛不欲生凭什么萧亦孑能幸福的心安理得!同样的痛,我就是要原分不动的还给他。”
纪梓妍捂着胸口哭着说道:“他来了,爸妈见着可怎么办啊。”
“姐,姐,姐。”路嘉哭着颤微微的嘶吼着喊了三声姐,眼泪掉在停尸间里好像能凝结成冰,她哭着喊道:“可是我不甘心啊!”
纪梓妍摇着头走了出去。路嘉抓着冰冷的铁床边痛苦的蹲在地上哭了好久,直到工作人员敲门她才撑着床边缓缓起身握着纪梓渝的手说了最后一句告别的话语:“不是说好当我孩子的干爹吗?不是说以后好坏你都陪着我一起担吗?你这人,怎么连再见都不说就抛下我们了?我不会跟你告别的,小渝,回来吧,我不想你走。”
一个人,一段过往,一场爱恨,一生眷恋终归都化作一捧细灰,止于世,止于此,止于尘埃。
葬礼前一天,处理事故的警察来了纪家,自杀判定完他们将遗物和房屋钥匙尽数归还。
路嘉和纪梓妍拿着钥匙去收拾纪梓渝的家,房子很整洁,物品都各归其位。浴室里地上的血迹早已经干涸,纪梓妍脱下外套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拿了块毛巾沾反复擦拭着地面的血迹,路嘉站在客厅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哭声红了眼眶。
她强忍着泪水去了纪梓渝的画室,画架上的画斜挂着一块白布,画的右下角露在外面,很细的笔触反复描绘着两个字——思念。
一旁画笔架上的颜料已经凝固,笔筒里的污水已经自行沉淀,散落的画笔旁放着纪梓渝很长时间一直在吃的五彩豆。路嘉拿起盒子倒了两颗在手上,白色的药片掉在手心里。
她神经猛然一震,起身奔向其他房间,像疯了般满屋翻找着柜子里的。衣柜的抽屉里的药瓶写着“阿替米林”,她握着药瓶脚步虚浮的折回画室。
手里握着蒙在画上的白布,她害怕自己的心底所想得到印证。纪梓妍听到路嘉的动静擦干眼泪从浴室出来。
路嘉蹲在画架旁边,双手紧紧攥着对比一致的药片,手窝放在胸口嚎啕大哭,纪梓妍走过去掀开画上蒙着的白布,厚重的步料落地,发出一声不大闷响,仿佛有人握着拳头在他们心口再次锤了下去。
路嘉盯着萧亦孑笑容灿烂的画像,用尽全力按压着淌血的胸口试图让自己呼吸能够顺畅些,她咬着嘴唇痛苦的低声嘶吼道:“他其实从未好过,离开萧亦孑他从未好过,我们怎么能以为他过得很好啊?”
纪梓妍捡起布子重新盖好画,路嘉哭着仰面看人:“我看见过的,我看见过很多次他在吃这个的。我怎么能从来没有怀疑过呢?如果我早点发现,如果我们早点知道是不是就能留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