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止知他误了意,闻言放下小壶,心说这般难看的东西,也的确算得上是“工艺独特”了。
他轻咳一声笑道:“只是说起来你可能也不大相信,这香囊是一件旧物,但说来的确是有些惭愧,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是哪里来的了。”
莲止在这世间活过的年岁太长,有一些人有一些事,多多少少的都记不大清了。
但这香囊却好似埋藏在他记忆的最深处,每每提起时,总有几分动容。
虽然早已经记不清这香囊来历,但莲止自发现它以后,心下就隐约觉着,这应当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可,这也实在是太丑了。
莲止伸手入袖,指腹轻轻摩挲香囊表面粗糙的针脚,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沈公子的眼光着实令人担忧啊。
他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坐在他对面的沈庭眸中滑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欣喜。
等莲止再度抬起脸时,却只见沈庭眉梢微微一皱,他只道是沈庭不信他的那番说辞,但仙神的那些个事又岂是能同凡人说道的呢。
思此,遂端起茶盏摇了摇头的望向窗外。
此时已过了晚暮,街边的喧嚣都渐渐淡了下去,连客栈中也没有几人了。
莲止同沈庭闲话几句就觉得有些困倦,遂起身同沈庭告别回了房中熄灯歇下。
沈庭在他房门外站定,黑沉沉的眸子中烛光明明灭灭,好一会儿他才提着那只装有狐狸的篓子,走进一旁房间。
昏黄的烛火驱走了室内的昏暗,白狐蜷缩在笼子里,小心翼翼的打量站在窗前的男人。
片刻,竟然口吐人言,清脆的童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响起。
“小叔叔,我……”
一道冰冷的视线扫过去,那白狐当即夹住大尾巴噤了声。
沈庭神情冰冷,指尖之上一抹幽光明灭跳动,他抬起手,在虚空之间绘出一道阵法来,他将那阵法收拢住,身型一晃。
再出现时,却是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隔壁莲止的榻边。
床榻上莲止似有所感,眼睫颤了颤就要醒来,沈庭当下抬手,一点幽光匿入莲止眉心。
那长睫如蝶翅般扑颤了两下,似蝴蝶最终抵不过夜深的蜷意,合拢了翅膀再度在花间安睡。
沈庭的目光没有白日里那般冰冷骇人,反而十分的温柔眷恋。
他看着榻上睡得安稳的人,单膝跪地矮下身去,托起隐在那宽大袖间的半截白皙小臂。
只见一阵幽光闪烁,那空无一物的小臂上竟然有只玉环凭空的逐步显现出来。
那玉环通体纯白无暇,但内侧却藏有一条显眼血痕缓缓流动,沈庭目光柔和,指腹不住的在那玉环上摩挲,片刻,他自指尖逼出了一点血液来。
赤红的血液沾上玉环,竟在一瞬间就被其如数吸纳,不留半点痕迹。
玉环似乎对这血液有所感应,表面渐渐泛起温润的白光来,但不过眨眼间功夫,那白光又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