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间古宅是当地一家颇有名望的家族所居住的宅邸,年轻的继承人爱上了一个外乡女子，并哄骗她嫁给了自己，这女子并不知晓封丽镇上的情况,而这个家族本身规矩就严,再加上全镇人一向对待女性恶劣，女子嫁过来之后吃了不少苦头。
时间长了，当初的爱意也淡了,但凡有些不如意的地方，继承人就会拿女子撒气，打骂完后，又会向女子道歉,反复多次，直到继承人变心，把小三带回来时被女子碰见,居然剜了她一双眼睛。
百般折磨之下,女子终于受不了了，在某天夜里投井而亡。
这家人没有给她办丧事,甚至除了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她的死亡，过后不久,那位继承人就娶了新的太太。
“后来……他们结婚的第二天,有人去他们家办事，才发现整个宅子里的人全死了,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剜了,尸体都吊起来，吓得那人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搬去别的镇上了。”老婆婆倍感唏嘘,“造孽唷。”
於晚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老婆婆的目光在他们中间转了几圈，忽然换了副口吻，“所以说，小伙子，你要对你对象好一点，别吵架，多亲近，最重要的是，不能变心……”
於晚微微一愣，“对象？”
老婆婆笑道，“是啊，旁边这小伙子不是你对象吗？长得真俊，这眼睛跟葡萄似的，多好看呀……”
於晚下意识去看乐集，以往这时候他总要说点什么来捍卫自己的‘直男魂’的，但这会儿他却像是丢了魂似的，怔怔地看着老婆婆，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於晚轻声叫他，“乐乐？”
“啊，没事，”乐集骤然回神，“怎么说？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於晚看他情绪不太对，便起身跟老婆婆告辞，“谢谢您，有空我还来。”
老婆婆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目光很慈祥，“不用啦，不用啦，你们过得好就行了，快回去吧，今天要下雨，别感冒了。”
乐集有些失神的被於晚拽起来，连告别的话都忘了说，他就这么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个老婆婆，被对方夸赞的那双眼睛里闪着光，湿漉漉的，就像是被抛弃的狗狗，摇着别人看不见的尾巴，喉咙里挤出低弱的呜咽。
老婆婆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那个笑容，像是从半空中飘落下来的一片羽毛，很软很轻，“早点回家哦。”
於晚拉住了他，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乐乐？要多呆一会儿吗？”
“不，不……不用了。”乐集摇了摇头，慢动作似的将目光收了回来，语气有些低落，“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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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果然下起了雨，於晚脱了外套撑在俩人上方遮雨，乐集被他拢在怀抱里，原本很淡的鸢尾香气变得浓烈了许多，这场景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回到了那片未知的雨林之中，可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想那么多，明明於晚没让他淋到一滴雨，但他这幅模样，却像极了被雨水浇得浑身湿透的狗狗。
於晚什么都没有问，把这条失魂落魄的狗狗领了回去，推进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乐集出来后就盘着腿坐在床上发呆，头发也不擦干，任由发梢的水珠落进衣服里，看上去更可怜了。
於晚叹了口气，拿了干毛巾盖在他脑袋上，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只能看见对方的下巴，苍白的嘴唇，“头发不擦干，真的会感冒的。”
乐集垂下眼，“没事。”
於晚仔仔细细地将他的头发一点点擦干，又拿了一条新的干毛巾来，重新盖在了乐集的脑袋上，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去看乐集的眼睛，而乐集也没有做任何举动，任由於晚摆弄着自己，直到於晚准备离开房间，让乐集一个个静静的时候，他才开口，“等一下。”
“陪我坐会儿吧。”
“好。”於晚当即应下来，将房间的窗户开了小半扇，雨声淅沥沥，钻进安静的房间里，将气氛缓和了许多。
其实於晚是很想问的。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和心事，他没有八卦到想窥探所有的秘密，但如果是乐集的话，他想知道。
“我没事，你别担心。”半晌，乐集只憋出这一句话来。
於晚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很轻，“但你的状态很不好。”
“……不高兴？”
乐集摇了摇头，“没有。”
“来。”於晚将脑袋上还蒙着毛巾的乐集搂过来，他的肩膀比乐集这个大他四岁的成年人还要宽些，刚好够乐集将脸埋在肩窝里，短暂的躲避一阵。
乐集闷闷道，“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外婆。”
於晚的手指没入他后脑勺的发里，眼睫微垂着，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那个老婆婆，长得很像？”
“……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