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晚送走了赖思宁,将门反锁上,回头一看乐集,摇摇晃晃想要站起身,脚下一个趔趄,被椅子绊住,於晚回头不及,乐集一下摔在了地上。
帽子遮着他的脸,於晚看不清乐集的表情,但应该很痛,从乐集那声闷哼中就能听出来。他连忙过来想要扶乐集起来,却被对方推开了手,嗓音有些哽咽,“……不用。”
乐集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的泣音泄露出来一点,但肩膀却抖得厉害,在於晚将帽子盖在他头上的一瞬间,憋了许久的泪水才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很少想外婆,很怕想她,每次想到她,看见听见与她有关的东西,他都会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像是某个开关一样,打开它,乐集就会在瞬间变成那个趴在病床边,被老人家轻轻抚摸着头发的小孩。
乐集是被她一手带大的,他甚至没有受过赖思宁的一天照顾,老人家用她自己的方式,有些笨拙地照顾着小时候性格古灵精怪又爱捣蛋的乐集。他至今还能记得外婆从外面把沾了一身泥的自己牵回家的场景。
一大一小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慢慢融合成一道。
乐集泣不成声,手紧攥成拳,狠狠砸在地上,整个人弓下腰背,瘦小的一团,看上去可怜的命,“是我……是我害了她……”
於晚同样跪坐在地上,一把将他揽在自己怀里,制止了对方自残式的第二拳。
“都怪我,我不应该让她来的,是我没有本事,救不了外婆……”
他断断续续,许多音节被泣音搅和的很含糊,但於晚还是听懂了。他只知道乐集有秘密,却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内容有多沉重酸涩,包含着少年人怎样的自责和悔恨。
乐集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落下,将於晚胸前的衣服浸湿了一片。
於晚不停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和脖颈,“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别责怪自己,乐集,乐集你听我说……”
乐集不再压抑自己的抽泣声,他很少这样哭过,包括外婆去世的那天,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肚子的血和恨,对赖思宁的,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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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思宁不知道的是,在她来找乐集的同时,蔫坏的别彬去楼下叫了贺翼,他躲在隔壁房间,完完整整的听完了这段对话。
眼见着赖思宁下楼,别彬上来把这小子领回去,不出意料的看见一个失魂落魄的青年,嘴里不知道在喃喃些什么。
别彬什么也没问,“走吧,别让你妈发现了。”
贺翼耷拉着脑袋,“我现在不想回去。”
别彬眯着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这么热,我可不陪你出去遛弯啊。”
贺翼垂着眼,“……不,我只要随便找个地方呆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