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十六年十二月初九皇后寿辰,淮阳候褚霖携全家进宫为皇后贺寿。
到了皇宫之后,褚源和褚霖就被等在宫门前的太监拦住了:“少卿和侯爷请移步太和殿,皇上有要事召见。”
皇后寿辰,皇上这会儿没在后宫陪着皇后,竟还召见贺寿的褚霖和褚源,说是有要事?
想到褚源的身份,夏枢心中一紧,一把拉住褚源的手。
褚源心里有底,拍了拍他的手:“我和侯爷去去就来。”
顿了一下,他又道:“若是宴会散了的时候我这边还未结束,你喝了药早些休息。”
夏枢看那太监眼中隐有急色,又听褚源交代他早些休息,就知道事情估摸着不小,褚源怕是得留在宫中了。
皇后寿辰的大喜日子,什么样的事能让皇上连皇后都不顾,急召臣子去议政?
夏枢有些担心,他想提醒褚源小心些,但看太监正隐晦地打量着他们,只好抿了抿唇,点头道:“好。”
太监们就在旁边等着,人多眼杂,褚源没法多说什么,摸摸夏枢的脑袋便和一直未开口的侯爷褚霖跟着太监走了。
剩下众人则一同往皇后宫里走去。
王夫人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气,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意:“又有大戏看咯。”
夏枢担心褚源,哪里有心情理她,就当没听见。
他长久没回应,王夫人也没生气。
只挂着笑,边走边和身后的嬷嬷们漫不经心地搭话。
说说养儿经,聊聊经营事务,气氛倒也算过得去。
只是快到皇后宫的时候,王夫人突然侧过头来,上下打量他,哼笑道:“说来你们也成婚半年了,怎地现在都没个动静?我这个婆婆不催你,可不代表你就可以不下蛋了。”
此话太过难听。
旁边路过的命妇们都有人送来诧异的眼光,相互递了个眼神,示意快看淮阳侯府这边。
夏枢知道现在闹起来只会让人看笑话,想放柔态度说两句把话题扯过去,只是他尚未开口,褚洵就生气了:“阿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大嫂!”
“生孩子又不是说生就生的,大嫂也在喝药,又不是不生了,你何必说话难听至此。”
“你放肆!”王夫人登时大怒,“啪”地一声,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我看我是把你宠坏了,叫你胆敢顶撞亲娘。”
她动作太突然,夏枢都愣了一下,虽然最后回过神拉了褚洵一把,但褚洵对王夫人没防备,后退晚了一瞬,脸颊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极重的一巴掌。
半张瞬间肿了起来。
几个红色手指印子显在浅麦色的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夏枢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
现在正是皇后寿宴的重大日子,百官都会携命妇们给皇后贺寿,王夫人这个时候在宫里不知礼数地闹起来,给褚洵的脸来一巴掌,夏枢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想让淮阳侯府获罪出丑?
瞥了一眼旁边窃窃私语的其他官员家眷们,还有低着头却不停地瞄他们的小太监,这些人接触到他的目光,立马加快了步伐,离淮阳侯府众人远了些。
只是这些人虽然已经走远了,却还在时不时地回头,指指点点。
夏枢真的想一拳敲晕王夫人算了。
她真的太疯了。
王夫人到底知不知道,褚洵那般在意尊严的一个少年郎,要让他顶着巴掌印子当众出丑,沦为同龄人的笑柄,他心里得多难受?
他看了一眼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褚洵,想了想,上前就想带他先找个角落收拾一下脸:“你跟我……”
“别家的儿子都是来孝顺娘的,只有你,就只会胳膊肘往外拐,成天气娘,你说要你何用?”王夫人犹不解气,骂道:“我看生一个猪狗都……。”
“夫人!”夏枢厉声喝止,他的脸都黑成了碳,厌烦道:“请适可而止。”
王夫人那话已经不是难听可以形容的了,太过诛心。
“我管儿子,关你何事?”王夫人哪里会听他的,冷冷地看着他:“别装好人了,你们离间我和我儿,真当我不清楚你们的恶毒……”
“褚洵!”
夏枢神色一惊,想迈步去追,但脚步刚动,身后宫殿的转角处就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淮阳侯夫人、少卿夫人,皇后有请!”
眼见着褚洵人高腿长,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宫殿角落里,夏枢心里着急,哪里有心思去拜见啥皇后。
红棉见不停朝褚洵消失的方向张望,身子动了一下似乎想去追人,忙一把拉住他,悄悄打量了一下眼观鼻鼻关心状态的传唤太监,低声道:“少夫人,皇后那边要紧。”
王夫人听见她的话,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屑道:“我儿不在跟前,真面目就暴露了吧。”
红棉一慌,正要解释,夏枢就阻止了她,低声交代:“皇宫里不能乱跑,你赶紧去寻他。”
后宫是皇后妃嫔住的地方,褚洵一个外男,若是不小心冲撞了谁,那可是要人命的。
皇后那边如红棉所说,确实要紧。
王夫人闹这一场,现在估计已经传到皇后那里去了,夏枢得想想面对着一群命妇和宫妃该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