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源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问道:“怕了吗?”
“嗯。”夏枢低声应道。
他抓住褚源的手,有些迷茫:“我们真的可以安安心心地去皇陵种地吗?”
褚源没有骗他:“可以去,但心里要有准备,随时应对他的后招。”
夏枢愣愣地看着他无神的眼睛,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无可避免了。
褚源到底不忍心:“你若是怕……”
“我怕,但我不会离开你。”夏枢快速截断他的话,心里有些生气,语气上就难免带了些怒意:“你以后莫再起这种念头了。”
褚源一怔,心中的最后一丝犹疑也没了。
他将夏枢紧紧地抱在怀里,坚定道:“好。”
夏枢心中的气这才消散了,蹭了蹭褚源的胸膛,低声认真地道:“我想请阿爹三日后过来一趟。”
夏枢不怕生活不安宁,但他怕会连累阿爹、阿姐和二婶一家。
虽然婚事既成,他家借了淮阳侯府的势,收拾了那些欺辱他家的人,早已经和淮阳侯府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他还是想让家里人不受任何牵连。
夏枢知道褚源计划和淮阳侯府分家不仅是最大程度上撇清和淮阳侯府的关系,保护淮阳侯府,还斩断了夏家和淮阳侯府的联系,分家后,只要他阿爹和淮阳侯府不来往,就算淮阳侯府自身出事,也不会牵涉夏家太深。
若是褚源再同他和离,他们夏家就彻底和淮阳侯府以及褚源没什么关系了。
但夏枢不愿和离。
褚源事事为他着想,甚至为了他阿姐婚事顺利,堂弟学业有成,以分家的时候净身出户为代价换来了淮阳侯府的一个国子监监生名额给他堂弟,他不是那种懦弱胆小、无情无义的人,不说他喜欢褚源,就是他不喜欢褚源,也不可能会占足了便宜就离开。
何况他还喜欢褚源,在知道褚源前路危机重重之后,他就更不可能离开褚源了。
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才能让阿爹他们摆脱可能存在的牵连。
褚源明白他的意思,脸朝外道:“高景。”
门外立时响起高景低沉的声音:“属下领命。”
“你的身份……”夏枢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询问。
“可以告知岳父。”褚源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甚在意地道:“王家事了,朝野上下估计也没人会不知道了。”
夏枢这才想起皇后被废这事儿,王家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他心中一急,也没细想褚源的话,便问道:“王家的事会不会牵连淮阳侯府?”
淮阳侯府曾经带兵,又私养皇子,再加上岳家王家通敌欺君,若是上面倒打一耙,给淮阳侯府扣上谋反的罪名,淮阳侯府有理都说不清。
“不会。”褚源神情淡然,言语笃定。
“为何?”夏枢想不明白。
上面那人应该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才是。
褚源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刑讯中王长安声泪俱下,声称废后乃继夫人和侍卫私通生下,继夫人生产时,他在京城之外出公差,孩子出生两个月后他才知晓,无从知晓继夫人给的生辰八字是否准确,整件事他也是受害人,全是受了妇人的蒙骗。”
夏枢:“……”
那王尚书好生卑鄙无耻!
“然后他就无罪了?”夏枢觉得有些荒谬。
“治家不严,闭门思过。”褚源垂眼,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冷漠。
夏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上那么在意皇位,在意的甚至心理扭曲,不仅相信老和尚那不着调的怪力乱神之语,还没人伦道德地打起了燕国公那还在娘胎里的双儿的注意……他被王大人和废后骗了这么多年,老和尚还批命说他娶错人要当亡国之君……他能放过王大人?
夏枢觉得以皇上的性子,怕是吃了王大人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只罚了王大人闭门思过就放过他?
褚源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稍稍点了一句:“王长安活不了几天了。”
夏枢悚然而惊,汗毛瞬间立了起来:“……他……他要被灭口了?”
心念电转间,他突然想到褚源刚刚的话,说王家事了,朝野上下估摸着都会知道他的身份……
夏枢心脏哐哐直跳,他觉得自己听出来了什么,又是惊愣,又是难以置信,人也忍不住有些发抖:“你要……你竟然告诉我这个!”
褚源早知他聪慧,但见他仅从几句话中就想明白其中关联,心中也惊诧了一下。
不过,紧接着他就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