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这少女是在男人堆里混久,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长得多危险吧,如果何知曼是个男的,现在谁吃谁豆腐还说不定呢……
“好好好,我知道错。”夏娃尔收敛笑声,站起身来,两边嘴角依然高高翘起:“我们不能在外面呆太久,该回去了。”说完,唰一下展开背后厚实的黑色羽翼,然后朝对方伸出手去。
“看在你认错态度很诚恳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啦。”何知曼还在喋喋不休给自己台阶下,接着才跟着站起身来。
虽然刚开始她还挺嫌弃这个地方的吵着想离开,可现在好不容易把软垫捂暖,忽然又有点舍不得挪窝,其实两人这样轻松地躺在一起聊聊天、开开玩笑什么的,感觉好像还蛮不赖的……
何知曼走到少女面前,一回生二回熟,非常自动自觉地双手圈着对方的脖子,两脚一跳环住对方的腰,像只大型考拉一样挂在对方身上,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我准备好了,起飞咯!!”
见少女僵硬不动,何知曼问:“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事。”少女收回滞在空中的手,然后牢牢地缠抱着身上的人,偷偷将脸埋在对方的肩窝左右蹭蹭——啊啊,小姐姐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得她都不忍心提醒对方,其实只要拉起对方双臂或者从背后捞住腰,也能轻松把人带飞。
何知曼:“你干嘛发出哧哧哧的笑声?”
“人家才没有,小姐姐你听错啦!”夏娃尔娇羞反驳,然后趁机蹭得更欢,同时扇动背后双翼,腾空而起,朝原来的路线返回。
“好,是我听错,求别蹭,我衣服要被你的脸皮磨破了。”
“哪有这么夸张,小姐姐你真坏……”夏娃尔这会总算消停,但依然摆出不依不挠的样子。
“到底谁坏了?”何知曼迎风眯起双眼,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如果换做平时有人在她面前这样说话,她第一反应大概会觉得那人过于矫柔造作,然而只要面对少女,虽然明知对方是在刻意撒娇,却感觉十分受用,让人忍不住想好好欺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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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小吵小闹地来到临近西区码头的隔岸,正欲越过江面往前行时,事故陡然发生,只见旁侧猛地冲出一个大黑球,向两人狠狠撞击而去。
骤不及防的两个人在空中被冲翻,夏娃尔被撞到百米开外才勉强刹住身体,被冲脱开的何知曼随着一声“啊————”的尖叫,呈自由落体垂直坠落。
夏娃尔面色一变,立即催动体内能量往下冲,赶在何知曼掉落水中之际,迅速闪现其跟前堪堪把人接在怀中,脚下的水面被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小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被撞伤?”夏娃尔焦急地看着怀里的人。
何知曼动几下,余光瞥见不远处大黑球正在靠近,她虚弱地吐出了一句:“没、没事……”接着浑身一松便晕过去。
“哼,真是个脆弱又没用的女人。”大黑球发出不屑的嗤声。
“亚、当、斯!”夏娃尔咬牙念出大黑球的名字,她抬头怒视对方:“你发什么疯,竟敢袭击我们?!”
大黑球,正是光头少年亚当斯,用双翼将自己裹成一团的他这时才露出全貌,展开与夏娃尔一样的黑色翅膀,他腾在上方,居高临下地指着少女怀中的人,道:“疯的人是你吧,你看看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夏娃尔自知理亏,但仍旧态度强硬:“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所以必须把她杀。”说着,亚当斯将五指弯曲成钩状,朝昏睡的女人袭去。
“你敢!”夏娃尔一声怒斥,将能量聚集在羽翼间,猛然挥动翅膀形成一道狂风扇向对方。
被远远扇开的亚当斯在空中翻几个跟头,他又是生气又是不解地飞过去:“夏娃尔,我真不明白,和我相比起来,你从来不是个鲁莽的人,怎么今天晚上变得这么容易失去理智,是不是这个女人,难道她是个会蛊惑人心的异能者?”
“你胡说什么,和她没有关系,我只是一时兴起觉得好玩,就带出来溜溜而已,你该清楚我的做事风格,再次警告你,别动不动就只会shā • rén解决问题,不但沾得满手血腥,还到处留下痕迹,想想我为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总之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我自己会处理好。”夏娃尔谨慎地盯着少年,问:“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比利也知道我私自带人质出来的这件事吗?”
明明是同等级的身份,但在夏娃尔面前,亚当斯总是在各方面比她稍微弱势了几分,他只得老实道:“比利暂时还不知道,所以我才急着赶来打算先把人灭口了,不然比利跑去上报,肯定就会牵连到我……我们的。”
他顿了顿,瞄少女一眼:“而且你也知道,比起比利那个老古板,我们才是一伙的,如果让他发现了,现在来拦你路的人可不止是我。”
夏娃尔一声冷笑:“哼,难道我还该感谢你不成?”
什么是“一伙的”,分明是只有利益牵绊的两个人。因为刚好异能属性相同才会被强绑在一起的陌生人,一个叫“夏娃尔”,一个叫“亚当斯”,不过是组织给的代称罢了。亚当斯生来就有双亲一直陪伴在身边,一旦闯祸惹事就有一帮人在后面忙着给他擦屁股,他有胡作非为的资本。
至于夏娃尔,生来就被父母嫌弃,更因为在强制实验中得怪病而惨遭抛弃,所有实验体在发病时几乎都有亲人在身边安慰照料,唯有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床上硬抗挺过。同龄的实验体们,在备受身体疼痛的折磨时,还有身边人可以求助,而她早已一个人学会如何给自己输液打针处理各种大小伤口。
每次和实验体们组队一起训练和出任务时,但凡队伍任何人出了一点差错,所有人都会习以为常团结一致地将矛头指向她,把责任推于她,由她独自去扛,只因她比其他人懂事,只因……她背后没人支撑。
在这样环境长大的她,没有因此变得孤僻或冷漠,相反地,她擅于利用自己的外貌,在别人面前能随心所欲地卖乖装无辜,同时洞察他人内心,投机取巧,对付不同的人,她也能时而娇蛮时而严厉。
她喜欢粉色的裙子,卡通图案的饰物,用各种象征活泼天真的东西堆砌在自己身上,把自己装扮得娇俏可爱,并赢来他人的赞美,然而这不是在突显自信,只是为掩饰自己遍体伤痕的自卑,埋藏无处安放的脆弱……
“夏娃尔”和“亚当斯”,看似登对、相依为命的组合代称,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待遇。
听到对方的冷笑,亚当斯讪然地双手交织在脑后:“当然不用谢,大家都是利益使然嘛,我们两个其中一人做错事,另一个就会受到连累,所以必须得站在同一阵线嘛……”
“你这会儿倒是拎得清,别耽误时间,快走。”夏娃尔打横抱着怀里的人,朝码头目的地飞去。
亚当斯跟着追上去,好奇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知道我们秘密的女人?割了她舌头吗?”又自顾碎碎念,“不过按这思路,那写字的双手也不能留,还有认东西的眼睛,对了还有耳朵,最后干脆做成人棍?”
两人均没注意到,晕过去的何知曼因为少年最后的两个字而跳了一下眼皮。
“亚当斯,麻烦你以后发言前多动动脑子,我再强调一次,如非头领的命令,不许擅自伤人,不然以后出了事你自己看着办,别来求我。”
“切……”
“待会我把人带回车厢里,你去把西普诺思那家伙叫过来,不要惊动其他人。”
“你凭什么命令我?”亚当斯立刻不服。
夏娃尔回头瞪了他一眼。
亚当斯撇撇嘴,然后念着西普诺思的名字:“叫那家伙来干嘛呀……咦,你说的西普诺思,就是那个有催眠异能的呆子吗?天哪,那家伙的异能太鸡肋,也不知道组织是怎么想的,这次的华国行动居然也让他跟过来,我还在纳闷让他去对付异能者完全派不上用场嘛,结果没想到啊,原来还可以用他来对付这些麻烦的普通人……”
夏娃尔实在懒得理睬身后这个“一遇到问题只想着怎么把人解决”的少年。
“不过话说这个家伙靠不靠谱呀,万一他的异能在这个女人身上失灵了,那这秘密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