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上蒙着厚厚一层纱布的我的孩子,在障子门打开的那一刻眼睛的方向便落向大门口,一起落向我。我不知道他这样能不能看见东西,大抵是看不见的。
女医离开之后,这里面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的双脚像是凝固在了原地,基本无法动弹。被一种无名的也许能够被称为爱的情绪所指引,我几乎是跪在了他的床铺边上。
“医生说,以后都不怎么能看东西了。”我踌躇着向他转达了女医的话。不过我想,悟应该比我更早的知道这回事情。女医在他的房间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可能连这种事情都不说。
“其实就算是遮住眼睛也看得见外面的东西的。”悟向我解释道。
我啊,根本没办法一下子明白这些东西,所以经由他说出来之后,我便只好迷糊地点了点头。
“哦……好哦。”
“妈妈感觉怎么样了呢?”悟问我。我有点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说这回事,只是含糊地说已经看过了,过几天应该就好了。悟朝着我伸出手去,我其实有点把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当成安慰之类的话的,但是他却十分准确的让他的双手降落在我受伤的那部分。受伤的部分在膝盖上面一点点,石头把和服割破了,并伤害了里面的那部分皮肤。我如今这幅坐姿,其实有些牵动到受伤的地方了。
我本来不是打算这么坐下来的,但是在看见悟的那一刻,我原本被自己安抚下来的心,又慌慌张张地跳动了起来。衣服的下摆已经变得有些破破烂烂了,我干脆将下摆拉开一点,好让他看到那些伤。
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话,肯定会努力地把这些伤痕藏起来不让悟看见的。可是此时的我,心中生出了“平等”的情感来。我们都受伤了,他受伤了,我也受伤了。
我挪动了一点自己的位置,好让自己的手能够触碰到对方的脸。脸上的温度比以前还要冷,眼睛边上的温度肯定还要低。我从来没有一次想这样子肯定道,我的心中有一个缩小版的我正在哭泣。
“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呢?”悟问我。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要回家,我的嘴角不禁溢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
“不知道……到时候问问其他人吧。啊,那由多。那由多去哪里了?”我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那由多了,刚才意外发生的时候,她在哪里?一开始的时候她是在我身边的,可是刚才那段时间里,我都不曾看见过他。
“她好像在别的房间里。”
“这样啊……”
我这个人,到了这个场景里就只会嗯嗯啊啊地赞同对方的话了。
由于刚才那粗鲁的下跪动作,原本缠绕在我膝盖上方的那些洁白的纱布里又渐渐地渗透出血来。我下意识地把裙摆重新撩回去,然后遮住了自己的腿部。
“我能抱抱你吗?”我询问道。
以前有的时候,悟会拒绝我。有时他会觉得自己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男子汉了,只有小男孩才需要母亲的拥抱。但是大多数时候,我都能够得到一个温暖的抱抱。
悟向我伸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