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艰难地睁开眼睛,一见是她,立时笑起来:“囡囡来了……好孩子,听说晋王的腿好了?咳咳……你终是熬出头了,往后好好和他过日子,再生个大胖小子,你就彻底在后院立住脚了。”
苏媚鼻子发酸,已是坠下泪来,哽咽着叫卢友达过来诊脉。
卢友达细细把过脉,对苏媚略一摇头,请苏尚清一同到隔壁碧纱橱后头商计去了。
苏媚心下一灰,便知祖母的情形不大好,正怔楞间,苏老夫人重重喘息一声,叹道:“我的身子骨我知道,左右不过这几个月的事。”
老夫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孟氏忙扶着她慢慢起身,往她身后放了两个大迎枕,轻声安慰道:“您别胡思乱想,如今囡囡有出息了,咱们找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药,何愁治不好您的病?”
苏老夫人的视线落在苏媚身上,喘吁吁地说:“我正要说这事,囡囡,外头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你是有大造化的,大房有你在,日后前程也不必多说。可是二房……”
她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摇头苦笑道:“二房没一个成器的,为人处世甚是荒唐,你不理睬他们也是对的。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个当娘的不得不给他们谋条出路,等你以后做了母亲,就明白祖母的心了。”
苏媚不等老夫人进一步诉说,柔声道:“祖母您安心养病,旁的一概不要操心,俗话说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二叔他们又不是为非作歹的恶人,我能照顾当然会照顾。”
苏老夫人愣了下,似是没料到苏媚如此豁达,随后大为欣慰道:“囡囡果然和以前不同,真真儿有了一国之后的深宏气度,祖母就是此刻死了,也能瞑目了。”
“您老且放宽心好生将养,等着抱重孙子吧!”苏媚亲昵地握着祖母的手,瞄了一眼旁边眉开眼笑的二房夫妇,“您歇着,我和二叔他们说会儿话。”
“咱们去小花厅,那儿清净。”苏尚和兴奋得直搓手,冷不丁瞅见躲在门后的苏媛,当即脸色一沉低声喝道,“没眼力见的丫头,还不赶紧挑帘!”
苏媛讪讪笑了几声,立时低眉顺眼地给苏媚打帘子,没有任何不情不愿的意思。
窗下碗口大的月季花迎风微晃,在盛夏的阳光照射下,好似宝石一样闪着晶莹的流彩,草树葱茏,在风中哗啦啦地响,偶有几声悠长的蝉声,除此之外小院阖无人声。
静谧中,苏媚的心情逐渐轻松了许多。
她捧茶坐在窗下,二房的三个主子站在堂中,皆是屏声静气觑着她的脸色。
过了好一会儿,苏媚放下手中的茶盏,用帕子轻轻擦擦嘴角,浅笑道:“老夫人说得对,都是一家子骨肉,不必拘礼,二叔请坐。”
苏尚和这次学精了,没有顺着她的话坐下,笑呵呵地说:“王妃有空回娘家多住几日,往后入宫当了娘娘,就没现在这样便利了。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办事,我想来想去,王妃还是要在前朝安插可靠的人手,若论可靠,当然是娘家人最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