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阁小楼中面具人盘膝坐在香炉旁,陆迢迢凑得近些,借着香气驱散满身的尿骚味。
“十年前,淮缁侯携妻女入京,你想问的这二人,一死一生,当日她二人被南江伯逼至城北外一座断崖旁,二人双双坠崖,千钧一发之际淮缁侯之妻将自己的女儿推向崖顶,后者被崖边灌木挂住衣服,南江伯也未下崖底验尸,那丫头才得以生还,后被人救走。”面具人开口说道。
“还活着,是谁救了她,我。”陆迢迢神情激动,险些要脱口而出的姐姐二字又生生咽了回去,“那女子现在何处?”
面具人摇了摇头,但却并非是他不知晓,“天机不可泄露,有缘自会相见。”
“多谢。”陆迢迢平复心情,朝着对方长揖及地谢道。
“你还有第三个要求,既然你赢了十二家赌场,关于大夏太子遇刺一事,你可以向我问一个人,我只做点头摇头,不算在三个要求之内。”面具人继续说道。
陆迢迢抿着嘴角,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这一切可是太子刘迎背后指使?”
来之前,他遇见了进黑胡同寻他的魏疆,已经知晓汉宫去过城南,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这场大夏太子遇刺的闹剧就是刘迎自编自导的一出大戏,目的就是为了在两国停战的关键时刻将脏水泼到南江伯吕帆的身上,即便扳不倒对方,也能让其元气大伤。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面具人缓缓摇头,另有其人,陆迢迢皱着眉头,一时间所有思绪杂乱成一团,若不是刘迎,他又为何会去截杀尤清高,为何会派贴身侍卫去城南,为何会对郑大春如此上心,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我能否说出第三个要求。”陆迢迢轻声问道。
“如果还是问这件事,我不会答。”面具人刻板的说道,却还是在最后提醒了陆迢迢一句,“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却也未必不是真相,只要是多数人愿意相信的,那就是真相,又何必执着。”
陆迢迢面色黯然,又听到了同样的话,此时此刻好似彼时彼刻,在那座破败的木屋中,他问韩敕父亲是否真的要造反,后者语重心长的说道:“如若整个天下都需要这样的结果,那么是与不是又重要吗?”
“受教了,堂主是要离开黑胡同吗?”陆迢迢看向四周,墙面上的铜铃已然消失不见,二楼的壁画也都变成一团漆黑,想必三层楼的书箱以及四层楼他看不到的东西都已经离开了这座小楼。
面具人点了点头,“当年受人之托来到此地,如今了了因果,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那日后我又要到何处去找你提第三个要求,总不会是要故意躲着我吧!”陆迢迢打趣笑道。
“哈哈。”面具人跟着笑道,从怀中摸出一根竹签,与道观算命的签子不同,竹签的两头一头刻着凶,一头刻着吉,“你拿着这根签子,去到任何一处南溪阁小楼,自会有人替我决断你的要求价值几何。”
忽然陆迢迢只觉的自己与对方的距离似乎正在缓缓拉远,等他回过神来,竟然正站在小楼外,连忙推门而今,早已人去楼空,便连那座大香炉也没了踪影,惊得陆迢迢有些怀疑方才与对方的对话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梦境一场,却看到脚边插着一根竹签,一头刻凶,一头刻吉。
“当真是活神仙!”陆迢迢喃喃自语。
......
在黑胡同出口,魏疆早已等候多时,陆迢迢不但没死,还成为了黑胡同的新东家,庆芳的嘴到底是开过光的,无论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总有人看在眼里,恶心在心里,所以第一时间堵在黑胡同外,尤其那位在半仙楼给陆迢迢办了三日丧酒的吕白恪,直接抬了一块一丈高半丈宽的墓碑放在黑胡同路口,上书,“无耻小人陆迢迢之墓”。
不少人听到消息赶来看热闹,都想瞧瞧这位近来在京都风头最盛的东越外来户,和土生土长早就把纨绔二字烙印在骨子里的京都四少之首,究竟谁才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宋琦拄着拐杖站在吕白恪身后狐假虎威,火上浇油的说道:“吕少爷,一个东越的野蛮子跑到京都来耀武扬威,还踩着咱们京都四少的脸面逞威风,当街殴打和弦,您再看看我这腿,他还说若是遇见您,就让您。”
“让我什么?”吕白恪冷声喝道。
“这种大不敬的话我不敢说。”宋琦故作为难的轻声说道。
“说。”吕白恪眼中火光四射道。